南茶转过头便对上了少年氤氲着雾气的浅色瞳孔。

祭渊变成堕落物之后的眼睛长时间都是如墨般纯黑的，只有在脑海中被疯狂的杀意侵蚀掉理智的时候才会变成嗜血的猩红。

但是不管是哪种状态的眸色，都是与正常的人类极为不同的。

他怕因此给女孩惹上麻烦，就去找小猫从空间中找来了一副美瞳戴上。

而虽然茶茶也夸过他现在的眼睛很漂亮。

但是他还是忘不了最初的时候女孩的眸底如春水般温柔清亮，软乎乎的告诉他，他的眸色像是琉璃一样漂亮。

所以他刻意的选了一副和他之前的瞳孔颜色很相似的美瞳。

他在不知不觉中刻意想要变成之前正常的模样，希望这样茶茶应该会更喜欢他一点......

而南茶看到清晨的天光印在少年沉静寡淡的眉眼上。

少年抿着浅色的唇瓣，苍白的指尖微微蜷缩着，目光穿过氤氲的雾气清冷的落在她身上。

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他们之前生活在小县城狭小的房子中的那几天。

满身尖刺眉眼阴翳的少年突然在一个清晨，仿佛是放下了所有的芥蒂与防备，掩去冰冷的一面，安安静静的望向她......

好乖......

只是这人怎么这么瘦啊。

南茶看到他只是安静的捧着粥碗喝粥，还喝的特别慢，连一点饭菜都不吃，不由担心的拧起了眉头。

南茶还记得他当初就是因为胃疼一个人脸色发白的蜷缩在床上，用手指死死的按着胃部，疼的额头都是冷汗的样子......

她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立刻马上收回她刚才的想法，这个人一点都不乖！

南茶给祭渊夹了好几筷子的饭菜，将那个小碗堆得满满当当的。

她看着少年线条尖锐的下巴满是心疼，但还是放轻声音哄道：“祭渊，你太瘦了，多吃点好吗？每次都吃这么少，胃会疼的。”

又想到祭渊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于是又把刚才那句话在白纸上重复了一遍拿给他看。

祭渊看着碗里的饭菜，只感觉自己提不起一点食欲。

他有些病恹恹的抿了抿唇瓣，低声拒绝道：“我不饿，喝点粥就好了。”

南茶拧着眉头，立马板着小脸严肃的反驳：“你饿了，只喝那么一点粥不行。”

她说话的声音其实是带着一点无奈的，只是鲜活的话出现在白纸上很容易的变得僵硬冰冷起来......

宛如训斥......

祭渊没有想到女孩竟然这么凶的和他说话，有些赌气的垂下眼睑，鸦羽般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极重的暗影。

他以为他这样做，女孩就会妥协了。

但是没有想到过了很久，女孩却还是一脸严肃的紧盯着他。

祭渊放下喝完的粥碗，有些烦躁的摩挲着略微发凉的指尖。

其实他在变成堕落物之后，就对人类的任何食物都没有丝毫的兴趣了，反而对于猩红滚烫的鲜血十分的渴望。

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从来都没有杀过人类，也没有喝过人类的鲜血。

即使在深夜，因为渴望鲜血而全身疼痛，他都没有跨过这一条线。

因为他知道，要是有一次这样的经历，他就变成真正的怪物了。

而且若是有一天被女孩发现，他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个残杀同类渴望痛苦和鲜血的怪物，她也一定会厌恶这样的他的......

可是，看着眼前的饭菜和食物，他是真的没有一点想要吃下去的欲望，反而感到十分的恶心。

但是，祭渊病恹恹的撩起眼皮。

看到女孩即使是冷着脸，但是眸底还满是隐藏不了的心疼和担心。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轻轻动了动，眼眸无奈的弯了一点，拉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茶茶只是担心他......

祭渊看了看自己碗里的饭菜，又看了看女孩碗里剩下的那点饭菜，眸光暗了一瞬。

他动作随意的将两个碗调换了一下，声音清冷平静的说道：“好，但是我吃不了那么多，我们换一下可以吗？”

南茶白嫩的耳尖瞬间红起来了，想要以那碗饭自己已经吃过了为理由拒绝。

但是一看到少年询问般的歪着脑袋，银白色的发丝随风微动。

再对上少年那双漂亮勾人的桃花眼，就只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倾斜，所有的坚定和不应该都抛到了脑后。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就已经在白纸上写道：“哦，要是不嫌弃就吃吧。”

祭渊似乎也从白纸上的那行字中看出了女孩的无奈和妥协，于是翘着嘴角，轻轻的笑了一下，银白色的面具折射着冰冷的光晕。

他的嗓音故意压低了些，听起来却有些暗沉蛊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