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师长是铁血将军，不过年纪大了些，没那么严厉了：“老东西，叶淳光是你和我挑出来的，亲自培养的，还送到外头锻炼了两年。”

“他的能耐，你心里没底？”

“不就是跌入大海了嘛？这你也担心？”

“看你那副熊样，瘪三。”

苏爱国回身，恨不得和这老东西打一架：“那可是公海，他跌入大海，正是狂风怒吼的时候。换你试试？”

彭师长不和苏爱国一般见识，突然问：“阮樱怀孕了没有？”

苏爱国皱眉：“我不知道。”

两人都发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阮樱和兰雅。

阮樱还那么年轻。

而兰雅，只有叶淳光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阮樱怀了孩子，两个人就有个寄托，不至于寻死觅活。

如果没怀孕，这个家，估计就散了。

彭师长虽然坚信叶淳光还活着，可是，他没有说服力。

他连老战友苏爱国都说服不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回走。

大年初一的大院，大家都窝在自己家里，家家门口都贴着大红色的春联，门前铺着一片红色的鞭炮碎片，一派喜庆和安宁。

不知道谁家的小朋友在欢笑着，家长也跟着笑。

张芥就在门口等呢。看到苏爱国和彭师长一前一后，立刻笑着迎上来。

“彭师长回来了。”

彭师长应付了两声。

苏爱国直接问：“今天请阮樱到家吃饭了没？”

张芥奇怪，怎么还没到家就问阮樱？

“请了，她们婆媳俩吃过午饭就回家了。怎么才回来？”

彭师长和张芥也是老战友，因此说话也很直接：“阮樱她、她怀孕了没？”

这是什么问题？

一个大老爷们，问人家小媳妇这个？

张芥很不满意。

没想到苏爱国也盯着她：“咋样？她肚子大了没有？”

这俩人不正常。

张芥：“……怀了。”

苏爱国和彭师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就仿佛这个还没来到人世间的小宝宝，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一样。

张芥怀疑地看着这两人：“咋啦？到底咋啦？叶淳光出事了？”

苏爱国立马捂住她的嘴：“瞎嚷嚷啥？回家去，回家。”

他嗓音里带着些许严厉。

张芥立刻明白。

叶淳光真出事了。

她默默回身进家。

苏爱国说：“让他们过个好年吧。”

彭师长点头。

就往后拖一拖，孕妇不能受惊。

“多去关心关心她。工厂那边，能帮就帮。”

苏爱国沉默。

苏爱国回到家，张芥给他泡茶。她默默陪着苏爱国坐着，终于问：“怎么回事儿？不是捷报都传来了嘛？”

苏爱国叹气：“捷报是桂旭东那家伙打来的。昨天夜里，他打电话过来，说打仗的时候，狂风怒吼，战舰被掀起，角度高达40度。并且左右颠簸。那时候，叶淳光就站在甲板上指挥战斗。”

“等敌舰队被摧毁后，风平浪静，叶淳光也不见了。”

“啥？”

张芥紧张得抓住苏爱国的胳膊，几乎要嵌入他的肉里：“赶紧找，赶紧找去啊。桂旭东他干什么吃的？为什么让淳光站在甲板上指挥？”

苏爱国的眼角有些红：“你懂什么？他是指挥官，当然要站在甲板上，站在第一位。只有这样，面对强敌的时候，战士们才能看到他的坚定，他的意志，看到他的决心。”

“有哪个将军，指挥战斗的时候，是缩在船舱里的？古往今来，那些大将军，谁会缩在帐篷里面指挥战斗？不都得站在前线，才能更好地观察敌情？”

张芥喊道：“桂旭东找了没有？”

她哭腔都出来了。

苏爱国的音色有些嘶哑：“当然找了，顺着洋流追击一千多海里，方圆一百多海里都雷达探测。没有找到。”

一阵沉默。

沉默得吓人。

突然，一声呜咽。

张芥哭了。

“淳光是个多好的孩子。阮樱、阮樱可咋办啊？”

苏爱国低头看着茶杯。碧绿色的茶水上，飘着一片细嫩的茶叶。

蓦地，一滴泪，滴入那杯茶水里，溅起一个小小的漩涡，旁边的小茶叶跟着晃了晃。

“我会让军方保密，对外就说叶淳光去执行任务，直到阮樱生产。”

“放心，阮樱也是个好孩子。她会熬过去的。”

“你多去关心关心她。有什么问题，你出面解决一下。不要让孩子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