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风儿吹拂，灯笼内的烛影摇晃，门前站着的人儿眼皮正在打架，似是极为疲累。

养心殿内，案几后的萧煜珩看着手中的奏折，有些心不在焉。

李德捧着参茶进来，奉茶上桌，见萧煜珩手中的折子不过寥寥几行字，却久久未进行批注，便在心中暗叹一声。

虽知屡屡猜测生意是宦官大忌，但他还是忍不住多嘴道“皇上，奴才刚儿进来，看到玖儿姑娘都困的快栽倒地上了，那模样实在可怜，左右都站了一个时辰了，相信她也知错了，要不就先让她回去吧。”

萧煜珩听得这句话，将手中奏折放下，烛光映照的黝黑瞳眸光芒肆动。

他倏地冷笑：“你倒是好心，还为她求情，朕看她中午躲懒，倒是修出了气力，怎么还坚持不住了？你是认为朕不该罚她？”

李德一听这话，背上顿时都吓出来冷汗，心中叫苦不迭，连忙跪下，以头抢地：“皇上恕罪，奴才并无此意，奴才不该多嘴，奴才该死！”

萧煜珩见李德砰砰磕起了头，心下那股邪火也莫名有点消了。

他为何生气，不也正是李德猜出了他心中的心思，让他莫名羞恼吗？

到底是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萧煜珩也不忍心苛责，只是警告了一句：“行了，别告罪了，以后少揣测朕的心思，别忘记父皇身边的刘海忠如何死的。”

“是，是，奴才以后一定谨记。”

萧煜珩“嗯”了一声，便站起身来，对着李德抬手，示意他起身。

“走吧，随朕去看看那个快瞌睡过去的。”

李德“诶诶”两声，连忙擦汗起身，就跟随萧煜珩脚步朝外走去。

行至殿外，亭廊下那抹粉色身影正被身侧的灯笼散发出的柔光，笼罩其中。

夜风浮动间，她裙摆微扬，整个人又摇摇晃晃，好似要随风而去。

萧煜珩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走到离宋玖儿近一些的位置。

看到她眼皮微阖的样子，他忍俊不禁，心中又有些温软之意浮动。

刚准备坏心思的吓宋玖儿一吓，却在此时，有一小太监快步走到了他面前。

“皇上，成王妃在殿门外求见。”

宋玖儿被这一声惊醒，险些没有站稳，站定身姿后，她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萧煜珩和李德，连忙垂下头去。

而经过这小太监的一声打断，萧煜珩刚才心中升起的那抹温情也似被什么打散，再不复影踪。

他看向那小太监，微微颔首：“快些将成王妃迎进来，夜深露重，别让她等太久，着了凉。”

那小太监领命而去，萧煜珩便又看向宋玖儿，淡声说道：“你也下去吧！成王妃不喜你，你也不必伺候。”

听到这么一句，宋玖儿身形微微一僵，口中更是涩的发苦。

她没有说什么，低头顺从的应了声是，便提着灯笼往外走。

而就在宋玖儿接近宫门的时候，正巧就与身穿月白流仙裙的谢流筝迎面撞上。

两人擦身，宋玖儿低头避让，待谢流筝走的稍远些，才抬眼看去。

女子踏着月华，步伐欢快，还是那样的高贵，而她却行入黑暗，脚步沉重，已是卑贱之身。

驻留片刻，宋玖儿微抿了抿唇，终是转身离去。

是啊，她早该明白，她当初就错的离谱。

谢流筝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走近萧煜珩，而她再怎么努力，也只会与萧煜珩渐行渐远。

早就明白了，不是吗？

可心为何还会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