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1 / 3)

宁市的秋天少见落雨,湿度降到百分之二三十,舒适得让人生出身处高纬度地带的错觉。但这里是宁市,一江之隔临着港澳,潮湿的亚热带季风才是它的常态。

做完妆造出门前,助理提醒说下午至晚间有百分之四十的下雨机率,让小心降温,应隐听了,没当回事。

阿尔法保姆车拐过街角,在一座老洋房的造型工作室前接上了人,继而便马不停蹄地驶上了滨海公路。

“应隐姐,真麻烦你还特意来接我一趟。”一道女声响起。声线固然是动听的,但因为语气太小心翼翼,令人觉得这声音的主人有些局促。

应隐将视线从海面上转回,望了身边的阮曳一眼:“没关系,公司还没有给你配车,我过去也不远。”

阮曳是新签进公司的后辈,艺名有些拗口,但算命的说这两字旺她。她刚毕业的年纪,二十二岁,已经演过一两部网剧女主,积累了些人气。

阮曳第一次跟她同乘一车,没料到她这么好说话,一点大牌都不耍,不由得卸下了心防:“姐,你去这种场合,助理保镖也一个都不带吗?”

她虽然刚开始当明星,但出门好歹也有三四个前簇后拥呢。

应隐笑了笑:“那你怎么没带呢?”

阮曳嘟了下嘴:“主办方不让。”

“那不就对了。”

“你也不能开后门当特例?”阮曳问,眼睛闪亮憧憬。

不怪她有此一问。

应隐是她们经纪公司最大牌的女星,在二十七岁前就拿下了两座影后一座最佳女配,几乎是小花所能走到的最高高度了,出席这种场合,竟然也连个助理都带不进去。

应隐轻轻颔首:“我也不能。”

“不就是一个有钱人的宴会……”阮曳嘟囔了一下,“有钱人了不起啊?”

“有钱很了不起啊。”应隐简单地回应,挑了挑眉,神情比刚刚有了一丝生动。

阮曳笑了起来,口吻更小孩子了:“可是你自己就很有钱。”

“钱么,”应隐闲聊般轻描淡写:“当然是越多越好。”

滨海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在漫长的行驶后,眼前景色终于有了变化。

是一座帆船港。

即使预告了下雨,四点多的海边仍不见阴霾,云层下丝丝缕缕的日光澄澈。港口内,成百上千的帆船游艇停泊着,因为暴雨预警,风帆都被妥帖地束拢在桅杆上。

这是富人的游戏,也是富人的港湾,两个月前却被低调易主。没有人知道这个港湾的新主人是谁。

到了帆船港,也意味着快到酒店了。

港湾对面的山上,那片白色建筑依傍山势,明净的大落地窗倒映出碧海,辉煌的水晶吊灯已被点亮,远远看去,像浮在海面上的金色花火。

车子自港口外的柏油路上一滑而过,阮曳趴着车窗回头望,眼睛瞪得溜圆。

她看到了泊在港口里的那艘超级游艇,纯白巍峨,一眼望去甚至数不清有几层。

想惊呼,但一旁的应隐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便乖乖地将吃惊咽进了嗓子里。

与此同时。

顶楼的贵宾休息室窗前,宴会的主人陈又涵接了一通电话。

对面那道声音低沉绅士:“要下雨,机场那边说会有雷暴,飞机恐怕飞不了了。”

陈又涵失笑着摇了摇头:“你不要告诉我你还在香港。”

香港维多利亚港游人如织,风平浪静。

从维多利亚港看,中环的摩天高楼比肩接踵,组成了世界知名的天际线,而其中一栋挂着商宇集团中心楼标的,高463米。

很少有人知道,顶层的董事办公室里藏着一面海洋观景窗,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站在玻璃幕墙前,深蓝色的海水倒映出他的身影。

巨大的鲸鲨翩然游过,海水柔荡,模糊了他的面容,只知道他偏过头点了一支烟,被手虚拢的火苗让他的眉眼点亮后又寂灭了下去。

“还在中环,刚开完会。”他吁了一口烟,习惯性地点了点细白烟管下的烟灰。

“飞机飞不了,船在这边港口,你打算怎么准时赴宴?”陈又涵问。

电话里的笑意不明显,匀出一丝慢条斯理的味道:“原来我还需要准时。”

挂了电话,负责宴会公关事宜的助理问:“商少爷这会儿还在总部?从港珠澳大桥过来,岂不是要八点了?”

陈又涵倒不担心。他知道这个男人做事比他更滴水不漏,说是迟到,其实不过是笑谈。

果然,半个多小时后,托管在机场的湾流G550公务机已上了跑道,做好了在雷暴风雨中前往宁市的准备。

·

酒店旋转门前,阿尔法的电动车门感应开启,一条着细高跟的腿从黑色缎面裙摆中露出,嗑哒一声,轻轻踩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应小姐。”礼宾鞠躬问候。

应隐下了车,小巧的晚宴包得体地收在小腹前。等裙摆自然垂落好,她才抬起眼眸,对对方礼貌地轻点下巴:“下午好。”

阮曳从另一头下车,负责接应的礼宾见她鞋跟比天高,机敏地将胳膊递过去供她搭住。

应隐等她跟上,才对她笑笑:“这是你第一次赴宴,别紧张,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阮曳知道自己能来是托了应隐的咖位和面子,也是经纪人看重她,想让她历练。她是想表现好的,但到底没经验,又无视了执行经纪的劝阻,一时间用力过猛,选了一条很大很蓬的纱裙,走路都得自己抱着裙摆,瞧着有种天真的笨拙。

“把裙子放下。”应隐淡然出声提醒。

不知为何,阮曳心理生出些丝错觉,总觉得在开门下车的那一刻起,她眼前的人就进入了某种严阵以待的状态。

阮曳听话地放下裙摆,接着便看到应隐回眸,对礼宾一颔首一微笑:“劳驾。”

哪用她再多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