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坏猫儿(1 / 3)

天光暗淡, 零星的星子宛如喝醉了酒,晃晃悠悠爬上天空,晚风难能可贵地少了呼啸的凉意, 客栈外栽种的柳树树枝干枯, 风吹过来,枝杈微醺地摇着头。

来来往往的士兵有条不紊地握着长戈巡逻。

从姜娆口中发出的声音仿佛情人的呓语,她看着柴青的目光太过温柔, 温柔里藏着撩天的火焰,烫得人没法视而不见。

订婚了啊。

哪怕是一场用来游戏的订婚宴, 也终归在许多人前有了既定的名分。

有了名分, 这人丝毫不装了。

强势的占有欲扑面而来。

柴青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浅浅的笑。

从前她自诩为猎人, 姜娆为猎物,如今两人都成了猎人,也成了彼此眼中的猎物,身份的转变使得她迎上那双状若深情的眼,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以假乱真’。

她想, 这人装模作样的本事真不赖, 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自己是她早死的小情人。

“好。”

她态度散漫地应下姜娆。

姜娆眸子里映着星光,凑过来轻吻她鼻尖。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惊呆了狸奴和厌奴。

“我去沐浴, 你要一起来吗?”

柴青白净的小脸倏忽染了羞人的颜色, 故作局促:“这不好罢?”

一声轻笑。

“我也觉得不好。”

姜娆深深看她一眼, 捏着帕子拐入净室,背影是动人的。

净室的门关好, 确认公主短时间内不会从里面出来, 狸奴迅速回神, 和厌奴一左一右拉着柴青衣袖:“你这是灌什么迷魂汤了?”

“别动手动脚的。”柴青拍开两人的手, 小脸扬起:“没看到么,我与公主情投意合,现下已经是未婚妻妻的关系了,今时不同往日,都给我放尊重点。”

她怒瞪不依不饶还想继续抱她胳膊的狸奴。

狸奴心虚瞥她:“真成了?”

“还能有假?”柴青不欲与她多言:“好了,各回各位,厌奴,你该离开了。”

被点名的厌奴不情不愿地接过她递来的假人.皮,戴在脸上,再出门,又是崭新的小可怜。

柴青坐在梳妆台前易容,眼睛在看那面铜镜,心里想的却是姜娆那双水润柔情的眼。

太像了。

好似绛绛活过来。

若绛绛还活着,哪怕不如姜娆生得漂亮,也该是灵气四溢的小姑娘。

存在于柴青记忆里的那张脸是稚嫩的,笑起来朝气蓬勃,流泪都透着一股子纯情,以至于经年过去,再没人能越过她一分。

姜娆是第一个。

第一个让她觉得恍若绛绛再生的人。

可惜……

只是形似。

她钟意的小姑娘,魂魄早就散在八年前。

那样一个爱笑的人,将她和寡淡丧气的姜娆放在一处,是对小青梅的不忠。

柴青脑子胀疼,摇摇头,拧着眉陷入另一段沉思。

净室的门悄无声息打开。

姜娆踩着松软的羊毛毯摇曳而来。

清新湿润的水气,漫在空气中的香气,狸奴赶在几息前躬身退去,房间只剩下面和心不和的两人。

“在想什么?”

姜娆玉臂圈着她,温软的身躯贴在这人背部。

柴青看见铜镜里的自己勾唇曼笑:“姜姜,你再亲亲我。”

姜娆目色微凝,忽而笑开,亲在她一缕长发。

一人低眉,一人抬眉,柴青怔然看着镜子里亲亲密密的身影,随心地捉过姜娆的手放在掌心把玩,她起了谈心的兴致,想到什么说什么。

从背后搂人总是累的,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恰好放着圆木凳,姜娆坐在凳子,柔软的胸脯紧紧密密地挨着柴青。

到嘴边的话某人忽然忘了。

满脑子只剩下一团白花花,软绵绵。

她没出息地脑子打了结,又没出息地清清喉咙,幼年强烈的恋奶情结攻击着她不算坚定的心。

她暗叹姜娆狡猾。

鼻腔不合时宜地滚着一股热。

柴青暗道不妙,只能敌不动我不动地僵在那。

姜娆好笑地撩起眼皮:“怎么不说了?”

“……”

还有什么好说的?柴青这会全部的心神都用来描绘那雪白的山峰。

她可耻地停顿一下,假装自己还是个人,沉吟道:“姜姜,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姜娆摸出帕子为她擦拭鼻腔里流出来的血,柴青仰着脖儿,只觉脸都丢没了,浑身的力气被抽空,她臊着脸继续描摹背后的好形状。

“我喜欢我阿娘。”

柴青叹口气:“我也喜欢我阿娘,我生下来就没喝过她一口奶水,馋死我了。”

她这话全然是出于本心,一点假都没掺,姜娆顿了顿,面色复杂:“我的喜欢约莫和你的不一样。”

二十岁的人了,还念念不忘要喝母亲的奶,放在九州高低来说也是个人物。

“哦。”柴青紧靠在她怀里:“是不一样,从小有娘的和没了娘的哪能一样?”

她若有娘亲教养,就不至于馋那口奶。哪怕没了爹,也会有一大半的可能成为一个中规中矩的好人。

但这世事没有如果。

柴青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丧门星、没人奶的小坏种。

别人家是看到美人被迷得七荤八素走不动道儿,她呢?

啧!

她闭着眼怀着不做人的想法往身后蹭蹭,像只粘人的小牛犊。

姜娆被她蹭得脸红,眼里笑意渐浓:“你这性子,其实也怪有趣的。”

听到她的声音,柴青全身的骨头酥了一半:“我发现你这人也怪好的。”

能包容一个坏种,愿意做她的假未婚妻,这得是多宽广的心胸?

想到这,她的鼻血又有往下淌的趋势。

姜娆掐着兰花指,指间小心捏着染了血污的帕子,她欲言又止,可见柴青一脸沉溺的表情,只好又摸出一副干净的锦帕,接着为她擦那满腔热血。

柴青丢人丢到家,索性不管了,哼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