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 99 章(1 / 6)

骡车速度赶不上马车, 郡城与西宁镇来回就得大半天功夫,苗婉带着家人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出去那么一大家子人, 苗婉还带足了银子,说是稍微逛逛, 其实没少买东西, 家里骡车都不够, 还从郡城雇了辆骡车呢。

大家一下车,两家人就迎了出来,各自指挥着将各家买的东西搬搬抬抬进去。

将军府派过来盯梢的人见着这番热闹,仔细打量了一番, 也没觉得有异常。

天黑了以后可冷了, 他们都缩回脖儿, 继续抱着铜炉在角落里躲风。

因此他们也就没发现, 有一辆分明比乔家和张家骡车好些的马车跟在后头,里头人也下来跟着搬搬抬抬。

那马车在雇来的骡车离开时,跟着错开身挡住大半个马头,也走了。

盯梢探出头只来得及在夜色里模糊看见半个马屁股,还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这骡子腚真肥。

苗婉抱着淘淘是不被允许干活儿的,连惦记着自己的新衣裳想帮着搬抬的乔蕊, 都被撵进堂屋喝点热的暖身子。

因此一时间倒是也没人发现多出来俩人。

主要是天儿太黑了,即便点着火把也不如白日里看得清楚,对伙计们他也不算熟悉。

最先发现的是乔盛文, 他毕竟在朝堂上站了十几年, 圣人天颜不敢总盯着看, 圣人身边的孙内侍他还是熟悉的。

即便主仆俩都做了易容抹黑了脸, 也能看出轮廓来。

乔盛文惊得差点当场跪下去,好悬是记得阿墩说,天不亮起来出去拾柴火的时候,见过有陌生人在附近,掐着手心绷住了神色,冲孙内侍点点头,不动声色回了屋。

孙内侍小心谨慎跟在圣人身边,由着圣人爱凑热闹的性子,帮着把货物都太完,才跟在伙计们身后大摇大摆进了乔家。

等乔家关上大门,圣人笑了,没想到进来的这么容易,高高兴兴带着孙内侍进屋。

苗婉正喂淘淘吃完饭呢,这小家伙在骡车上太兴奋,给她准备的鸡蛋饼都没吃,回来闻见红烧肉香味儿,又惦记上红烧味的蛋羹了,刚蒸好。

“咦?你怎么上我家来啦?”乔蕊也端着蛋羹在吃,一抬头就见白天的贾公子笑眯眯进来。

苗婉扭头看过去,“贾公子?”

淘淘张开嘴没被喂蛋羹,也不满地睁大圆溜溜的眼睛看过去,认出是白天的人,拍着巴掌附和娘亲,“坏蛋!变态!”

孙内侍:“……”就,看着噗通跪在地上的乔盛文,他嗓子眼那声‘大胆’都不知道该不该喊出来。

毕竟……你冲个不到两岁的小娃儿喊,她听不听得懂都是次要的,嗷嗷哭起来引起外头人注意就坏了。

耿氏端着她和苗婉的晚饭进门,在外头也听见孙女的喊声了,本来还想问一声,结果进门就见相公跪在地上,一对主仆站在门口挡路。

她刚想说话,乔盛文就叩头下去,“草民见过圣人,家中女眷和幼孙女不懂事,冒犯圣威,还求圣人恕罪!”

“啪”的一声。

苗婉听懂公爹的话后,脸上闪过迷茫,心想,这是她心碎的声音吗?

她骂圣人老儿坏蛋,还骂他变态?还怼得他没话说?

四舍五入这就是国家首长,她一个小屁民……

呜哇!乔白劳你快回来!你媳妇儿又要进入坟头剧本了!!!

圣人听见身后的动静,就见耿氏也跪下了,“圣人恕罪,都是民妇管教不严,才犯下冒犯天威的罪过,求圣人责罚!”

苗婉深吸了口气,心想不能将主动权递到拿着闸刀的首长手里。

所以在圣人将将要开口让人起来,恕他们无罪的时候,苗世仁小声嘟囔着开了口,“我说的没错呀!圣人就是不像个人呀。”

乔盛文夫妇:!!!

前头还能说不知者无罪,你现在是要干啥?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苗婉压着心头哆嗦,拍拍淘淘的脑袋,“宝宝告诉娘亲,娘说淘淘不是人,后面呢?”

淘淘立刻接话,“淘淘,仙女,下凡尘!”

苗婉委屈扒拉跪在公爹身后,“所以我也没说错呀,我是觉得这位贾公子不一般,但又因见识浅薄说不出哪里不一般,西北民风彪悍,我才往坏处想,那谁成想是真龙天子下凡尘呢,敢这么想的那不是脑子有病吗?”

众人:“……”竟然让你给圆回来了??

圣人被逗得大笑出声,突然起了逗人的心思,“好!说的有道理,倒是朕的不是了。”

“那可不。”苗婉顺着杆子往上爬,彩虹屁的最高境界是反话,她梗着脖子可有理了,“仙人下凡不做错事那就奇怪了,毕竟天上下来的嘛,但天子下凡却对凡人的妄作猜测不计较,还客客气气离开,那更证明了圣人仁君的气度呢!”

孙内侍在心里直呼好家伙,这马屁拍的哟,比他这专业了几十年的还厉害,瞧着圣人眼中越来越浓的笑意就知道了,圣人被拍的很高兴。

学到了学到了,往后得多跟乔家这位儿媳妇讨教讨教。

圣人本来就没打算计较,他也年轻,性子本就活泛,见逗人玩儿的差不多,还叫人捧得心里忒舒服,亲自将乔盛文扶起来。

“姨父和姨母快快请起,是岳安来的突然,也没叫暗卫提前告知,表嫂有防人之心是好事。”

乔盛文连忙道不敢,齐望舒只是妃嫔,不是皇后,圣人这声姨父和姨母乔家着实当不得。

圣人摆摆手,“我与望舒情投意合,私下里如何称呼姨父就不要计较这些规矩了,此番朕来乔家,是为了等子承回来。”

苗婉抱着淘淘本来还想溜出去躲开这尊大佛呢,闻言立刻停下脚步,眼巴巴看向了圣人。

圣人被这娘俩盯得不自在,心里不由得好笑,如望舒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