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目光微微一动。他偏头看向这个语气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的少女, 表情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你知道些什么？”他问道，语气下意识带了点谈判时才会有的强硬。

川上艾希尔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港口黑手党和那个组织是敌对的关系吗？”

在公事上，中原中也对外一直都是强硬而干脆的, 加上背后有首领运筹帷幄的支撑, 他从不会担忧会遇到任何困难, 也不会收敛自己的气势。

而此刻，在对方讶然的注视下,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在并不是在与其他组织的首领谈判, 也不是要碾压心有龃龉的敌人。

——某种意义上, 这属于人际交往的“私事”。

青年抬手压压帽檐, 遮掩了自己脸上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也收敛了通身锋利的气势。

“川上小姐, 你刚刚, 想告诉我什么？”他压低声线，问道。

“中也可以叫我艾希尔。”女孩却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群人不是普通人。如果类比的话, 他们是一群天外来客。”

玩家无法直接与NPC说出游戏的真相，但不代表一些迂回的方式是被禁止的。川上艾希尔一直盯着游戏面板, 满意地发现，没有任何“系统警告”弹出来。

“天外来客？”

“没错。”川上艾希尔说, “早在三年前, 黑色组织也清理出了几名‘player’，港口黑手党应该也是如此。”

“是，”中原中也垂下眼睛, 回忆着说道, “但是他们活跃的时期也仅限于三年前, 近年反而很少捕捉到这些人的踪迹。就仿佛是蛰伏起来了一样。你忽然提到他们，难道是……”

川上艾希尔看着青年的眼睛，只见那湛蓝的颜色倒映着今夜海上的波光粼粼。

她轻盈地颔首：“他们回来了。”

“今夜的骚乱与player有关？”中原中也的反应速度很快。

站在他身边的少女默认了。

两人沿着甲板慢慢往前走，一高一低并肩的影子落在平整的地面上。

沉默了一会，中原中也才再次开口：“你为什么……会将这个信息告诉我？港口黑手党在当年，恐怕并没有给你留下很好的印象。”

他提起了往事，当初Port Mafia将女孩与她的弟弟强制带到了大楼，还爆发了一些冲突。

“因为比起港口黑手党，更危险的是那群‘player’。”川上艾希尔抬眼看着面前的重力使。

女孩剔透的灰眼睛在月光下近乎透明，月光将她的头发染成银色，朦胧之中仿佛即将消散。

中原中也手指微动。他差点就要抬手去拉对方的衣袖。

“他们毫无秩序，傲慢自大。整个世界只是积木堆成的玩具，即使将它推倒，这些人也只会拍手称快。”川上艾希尔说。

她的表情沉静，叙说的声音柔婉动听。

“如果遇到这些人，中也务必要小心。”毕竟，她也是将世界看作玩具的一员。

这句话的关切不像是虚假，中原中也只觉得心脏似乎又开始不规律地跳动：“我知道了。”

“告诉中也这件事，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少女走上前几步，在栏杆前豁然回过身来，缀着珍珠和钻石的金发和长长的裙摆随着海风的吹拂飘荡起来。

“因为我很喜欢中也。”她这样说着，看向中原中也的眼光温柔而明亮。

这一瞬间，青年瞬间觉得，心脏跳动的声音仿佛在这一瞬间变得分外响亮，有热度一路从脖颈蔓延到耳后，最终将脸烧得通红。

足够令港口黑手党上上下下的成员跌破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一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重力使此刻竟然后退了半步。

“你……”他罕见地有些张口结舌。森先生只告诉了他在战场和职场上要只顾进攻，没有告诉他在这种“战场”上应该如何做。

至今为止单身二十二年的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此刻贫瘠的大脑之中，只剩下了很久之前，自己的搭档太宰治曾经调戏女人时候露出的画面和姿态。

然而，他一点也不记得青花鱼当初用了怎样的话术。

“咳……这有点突然。”中原中也再次扶了扶帽檐，海风明明分外冰凉，他却觉得额头上几乎有了薄汗。

少女“噗嗤”一声笑了：“我不是那方面的意思。只是觉得，像中也这样年轻有为，长相帅气，性格很好的干部，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呢？”

甲板上的空气似乎又开始流动，中原中也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何，感受到了一丝隐约的失落。

远方的枪声在激烈地响过一阵之后，在剧烈的爆炸声后又归于沉寂。整艘船似乎都因此微微震动。

中原中也走上前，扶稳了站在栏杆边的女孩。他的目光往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