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摇晃着身子从餐厅走出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棉花堆上。

关浩走后，秦水给自己点了一杯酒。

餐厅外面就是海河，立春之后，天气正悄无声息一点点变暖。

秦水掏出手机，任性地给周絮打电话。

“周絮，我刚刚拒绝了关律师。”

周絮听她语气不对，问：“你在哪儿？”

“我在海河边儿上，虽然有点冷，但风已经没那么刮人了。”

周絮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秦水，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还记得，她没酒量，喝多了就爱对着他背高中散文。

秦水没回答他的话，反问他：“你是不是要结婚了？”

“......”

“你一个人在外面吗？”

这个时间，周絮正在公司加班，他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

“你在那儿别动，我过去找你。”

他开车很快到了沿河路，沿着海河边的人行广场，找那个喝多了的女人。

广场上行人不多，秦水吹了会儿不那么刮人的风，一转头，便瞧见一个神色焦急的男人，在夜幕灯光下，朝她走来。

他穿着合身的剪裁西装，没打领带，眉眼凌厉，看不出情绪。

秦水迎他走了过去，走到他面前，就很自然地张开胳膊，环抱住他，然后把脸埋进他怀里，说：“你车子停在那儿，会扣分罚钱的。”

“......”

周絮见了鬼了。

“哦，对了，你有钱，可以任性。”

说到任性，她眼泪就下来了，落在他防水的高档西装上，滑着滑着就消失不见了。

周絮见状忙抱紧她，没责怪她大晚上喝酒不回家，反而动作很轻地安抚她：“出什么事了？告诉我，我来解决。”

她在他怀里摇头，抽泣。

半天才说：“周絮，我其实一直想告诉你，是我，是我一天比一天离不开女儿，才要跟你抢孩子，不是因为孩子出了问题，是我无耻地希望孩子出问题。”

“我还在孩子面前跟你争宠吃醋，一遍一遍地引导她更喜欢妈妈，我...我就是这么自私自利。”

她越哭越狠，直到泣不成声：“我是个坏女人，你才对我这么冷漠的，是吗？”

“……”

“你真的要结婚了吗？”

周絮的心像被什么抓了一下，有一瞬间恍惚，想趁此机会把她带回家，告诉她，我没有要结婚，我现在就分手，我们在一起，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一切都补上。

但是，一贯任性又霸道的男人，却一反常态，对怀里女人说：“冷静下来，秦水，你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道德感坚不可摧，了解她明天清醒过后，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会怎样的懊恼自悔。

甚至不用等到明天，只需一两个小时，她必然又将变成那个理智又不肯回头的女人。

他可以没道德没底线，在她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求复合，可她不行…

“我送你回去。”

——

一觉醒来，秦水感觉自己头快要裂开了，她非常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昨晚她酒醉到什么程度，可脑子里浮现出的，却是周絮在夜色下朝她走来的样子。

就连梦里也是，他走过来，抱住她，摸摸她的头，告诉她冷静，别再对他有非分之想，因为他就快要结婚了。

男人一副居高临下又冷漠的姿态，而她则是全程低埋着头，羞愧地不敢看他。

秦水再次努力回想，回想她为什么会产生羞愧这种情绪。

想半天也没想出原因，只告诉自己，除了抚养权让她觉得亏欠，她应该没干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没有，绝对没有......

门铃声响起，秦母在客厅道：“小暖来啦。”

宋暖：“阿姨，我又来蹭饭啦。”

小迪：“外婆好，萍萍呢？”

秦母很喜欢小迪，小朋友没因父母离异而产生不好的性格，在妈妈的陪伴下非常热观开朗。

“进来吧小迪，萍萍等你半天了，去玩吧。”

秦水闻声从床上跳下来，打开卧室门把宋暖叫进来：“那什么，我有专业方面的事情要咨询你。”

“什么事？”

“就是...我有一个朋友，潜意识里…想插足别人的感情，但是她三观很正的，知道这种事违背公序良俗，但就是...就是忍不住，你说，她这种情况，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用不用治疗一下。”

宋暖把带来的帆布袋放到桌上，从里面一本一本地往外掏书，一边儿掏一边说:“人的潜意识是非常复杂的，人，也是非常复杂的生物，不像你们编剧写出来的非黑即白，要么完美得像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