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良人(1 / 2)

江宇一整个愣住,第一次见到这种在纪录片的场面,出现在现实,在眼前,尤其是知道他们一群正常人陪着自家哥哥一起挥动手语,深深感知到世界的另一面,仍有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存在。

江宇迟迟不知该怎么形容,心里那股莫名烈起的火,就像傻了一样,紧紧盯着他们。

江父和江母心系一线,亲血骨肉,五味杂陈看着年轻面孔自如挥动手语那一幕,对他们而言,是难过,是惊喜,是惊讶,是高兴,看到孩子们的坚韧,默默感谢上天眷顾。

江父低声:“我想...”

“好。”江母知道江父想做什么,未有片刻阻拦。

——孩子们啊,从你们学会讲牙牙语,蹒跚走路跑步,到你们长大远行,爸妈一直在你身后目送,途中遇到难题,不要嫌弃爸妈的微薄之力,为人父母,早知不能陪你们走过一生长路,但你们要知道,我们满怀希望迎接你们的到来,爱你们,至死,都会保佑你们一生顺遂,平安,健康。

若要普普通通,我们不会责怪你们,若要展翅高飞,我们竭尽全力支持你们。

石山他们一直沉浸在协商当中,浑然不知他们的想法,如果视线能穿洞,恐怕早被沙发另一侧的几道复杂、同情目光穿过几个大窟窿。

他们了解到江父的可能性病源,开始犹豫,协商几次都觉得不妥,而后由江温提出仅限指点,让阿涛实施,远离工艺间,一致通过,决定半坦白。

夏俊超和石山难得达成共识,站了统一战线,客客气气“围攻”江父,将目前的业务和想法跟江父摊开,石山每一句,夏俊超哎一句,附和一句,还不如说个一二三四五来得实际。

江母在一侧好笑看着他们,无声向程琂招手。

程琂看了眼江温,乖乖坐过去:“阿姨?”

江母这几日心绪压得沉,这会看到他们一闹,发现好似轻松了许多,说话也有几分心思逗趣:“你们商量半天就说这个啊?”

程琂面对江母亲昵的话话,有些不惯,却也含带笑意:“你知道了?”

“嗯,让他们在这聊会吧,我们出去说说话?”江母提议。

程琂:“好。”

程琂跟江母一同出去时,江温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沉思。

“阿姨,你坐。”程琂将江母带到石山的办公室,把风扇打开,倒了杯水给她。

江母一改常态,让她坐下:“别忙,来陪阿姨说说话。”

“好。”程琂有些不安看着她。

江母温和一笑:“怪我们吗?”

程琂意识到她口中的“怪”,摇头,老老实实:“不怪的。”

“我欠你一句道歉,我一直知道出那些事不能怨你,也知道是你配合警方找到你爸的,是我不知道要问谁赔我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你没错,我把气撒在你身上,是我该说一句对不起。”江母的心里话渐渐流出的同时,肩上仿佛卸下了一丝重量:“阿姨很自私,我一直觉得别人的事关我什么事?再善良也该有度,但我忘了自己养出他这么个性子的人,想来,是像他爸爸,他们有我没有的勇敢,他们好像一直都没认输过。”

程琂听完江母这番话,脑袋嗡嗡作响,宛如横在心间的屏障正慢慢破裂,似乎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呼之欲出。

“今天看到这么鲜活的他,突然发现,只要他能健康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够了。”

“在他找我谈的那天,我就知道啊,这注定的感情拆不掉,阿姨是过来人,作为长辈,告诉你几句话,你得好好想清楚。”江母看向她那张幼嫩的脸,有些晃神,自顾自述:“他不是以前的江温,人心易变,也没人能保证在岁月蹉跎的生活高压下,一成不变。”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残疾人生存本来就有难度,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变得又老又丑,没本事,会失败,会挣不到钱,会给不到你想要的安稳,忙于奔波,为一日三餐忧愁。到那个时候,你们可能会吵架,会埋怨对方,把陈年旧事翻出来,你看着一个瘸子在你面前跳,会不会后悔现在的选择让你变得更加痛苦?”

这些话从江母嘴里说出,让程琂每听一句,似是细细的长针扎入心脏,不见血滴,却生疼得厉害,无法呼吸。

“阿姨,不会的。”程琂语气急促,说出的话苍白无力。

“你们现在相爱,为彼此蒙上一层美好的滤镜,当然会肯定的说不会,一辈子那么长,一件件不起眼的细微小事,堆积起来都会击垮一个人,何况是一份感情,我说这些话不是要拆散你们,是告诉你,你有选择的权利。”江母置若罔闻,平静的继续揭开残忍的事实。

“假设现在你们不是当事人,我们看到一个正常有希望的女孩,贴钱贴功夫,非要扑到连承诺都不敢说,未来不确定的残疾人身上,你说要能听几句甜嘴话,哄哄开心什么的,也算有价值,可这残疾人的嘴都张不了,你说图什么?你说女孩的妈妈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同意她跟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