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压不住情绪上浮，整个脑袋沉重不已，她挥动手掌在脸侧扇风，连做几个深呼吸硬生生压下来，片刻，冷静了些，渐渐回想刚才，自接通电话开始，整个人就变得混混沌沌，根本没发现说的话毫无逻辑，不怪他误会。

她连拨几次电话，都显示无法接通。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起，她匆匆问乔妤借手机，将熟悉的号码拨出去..嘟嘟嘟...通了。

程琂不禁捂住不适的心脏，只要想到他真的很干脆，就不禁后怕。

“喂，江温。”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但通话的分钟逐渐在增加。

程琂憋在心里那口气，险些喘不上，轻声：“我什么时候跟你说分手了？”

“......”

“这话从你嘴里出来的频率可真高啊。”

“话没说完，就挂我电话，拉黑我号码。”程琂心里的小恶魔疯狂增长，有种想全部摧毁的念头，失去理智口不择言：“你等这天等很久了吧？也是，被这样的人缠着你，多痛苦啊。”

通话对面的江温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没开灯，手机放着扩音，整个空间都是她的急促声音，直到听到最后那句话，还没作出什么反应，就听到对面好些人在喊她名字，随之而来杂乱的脚步声。

“程琂。”

“姐姐。”

“快，快点。”

“回去找阿姨。”

“不行，她们都那样了，找他们有什么用，扶过去，我们先送医院，再叫他们。”

“你的手机，咦，还没挂啊，那你挂了吧。”

江温心里顿时一紧，抓起手机，拖鞋都不换，临出门前回房间抓了把现金和一张银行卡，匆匆拄着拐杖出门，下楼去路边拦车，直到司机问他去哪，才惊觉，他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要去哪里？

他能去哪里？

他沉默下车，司机还在身后，怨气极大嘀咕着：“拦车好玩啊？耽误我下班。”

江温冷着脸认真翻看通讯录发短信，浑然不觉路人的目光站在路边，短短十分钟，他觉得好似过了年月那般漫长，一条条未回复的信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哪一刻这么希望自己能说话。

他抬头，看着经过的路人，想请求他们的帮助，可他们像怕被讹一样，躲得远远的。

他拨通石山他们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江温心里似乎有什么要破出来一般，看了眼周围，长臂一挥，拦下出租车，将手机递给司机：“广云机场。”

师傅点点头，看了眼车镜：“得嘞，你把那拐杖往后放一放。”

江温闻言放好，双眸始终盯着手机，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师傅见他不说话，用手机给自己看地址，忍不住搭话：“你去接人啊？”

江温置若罔闻，拿着手机将程琂的号码拉出来，不断拨打后来的号码，发信息。

师傅喂喂几声，发现他没点反应，自言自语：“长得好好的人，又聋又哑，还瘸了，这天啊，就是不放过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

江温：“......”

一路上，师傅只当他听不见，倒是说了很多心里话。

到了机场，师傅收钱后，想着好人做到底，愣是跟在江温身后硬送入站，特意拉着江温找了工作人员说明情况，看着他拿出手机打字表示要订票，更加笃定他是个聋哑+瘸子的残疾人，频频惋惜。

当工作人员问要去哪时，他没了动作。

让师傅大哥更不敢离开，生怕他脑子也有问题，自己给送到这了，要是出什么事情，怎么过得了这辈子，打电话跟同事交班，再回来时，师傅大哥买了一袋子面包和水塞他手里。

江温一僵，摇了摇头，把袋子放在一边，做了个不用的动作。

师傅看着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背着包的，拉着行李箱的，就没碰过穿个拖鞋，衣服皱巴巴，拄着拐杖的人急吼吼进机场，却不知道去哪里的。

师傅拧开水瓶，叉腰仰头，咕咚咕咚干完一瓶子水，扔垃圾桶，又把那袋子面包往他手里放，直接坐下，想着要不要给他送到警局，毕竟安全。

“你吃，你吃啊，我报个警，让警察带你回家，都这么晚了，你来机场，能干什么啊？”师傅热情撕开包装袋，硬塞到他手里，说完又想起：“哎，你都听不到，我还跟你说什么啊。”

江温：“......”

师傅拿出手机按下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被江温按住，他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手机。

师傅眯起眼睛：“看什么啊？哦，是这样，你等人家给你地址啊？误会啊。”

江温点个头，又向他道谢，让他可以先离开。

“我陪你等吧，反正都交班了，正好歇会。”师傅一脸尴尬，搓了搓手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