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3)

宋拟醒来后,花了好一会才接受自己又被抓回将军府这个事实。

她坐在榻上,环顾四周,房间收拾得十分整齐,青纱帐、贵妃榻种种卧具一应俱全;旁边的梨花木架上摆着名贵的青花瓶,窗棂更是精雕细琢,整体布局温馨淡雅,看得出主人花了不少心思在里面。

若不是摸到梳妆台上满手的灰尘,宋拟都害怕自己占了这府里哪位闺秀房间。

原来裴珩也不是全无良心,至少没把她再关到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去。

说到牢房,宋拟不由自主地想起阿孜。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吐了那么多血,裴珩又肯定不会给她请大夫。

想到这里,宋拟脸上浮上担忧。

旁边的侍女见了,以为她等裴珩等得着急,遂出言宽慰道:“娘子莫急,将军应该就快到了。”

侍女显然误会了什么,宋拟没心思去解释,但还是朝她牵强地笑了笑。

裴珩不近人情,他府中侍女还是十分热心的。自她醒来便跟着端茶倒水,嘘寒问暖,周到殷勤得好像她是裴珩请来的贵客似的。

宋拟觉得惶恐。

毕竟裴珩都不一定肯来。

刚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自远及近的脚步声。

“娘子,将军来了!”侍女看上去比她还要激动。

宋拟则轻舒一口气,忽然从榻上起来,规规矩矩站到一旁,垂头静立。

待前方投下一片阴影,宋拟才双手交叠,朝来人盈盈下拜

“宋拟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很憋屈,但自己有求于人,面子这种东西就只能先往边上放放。

裴珩很是意外地看着她。

面前的女子低眉敛目,许是受了惊吓才醒的缘故,唇色尚有些泛白,柔长的发丝垂在身前,瞧起来倒是十足十的归顺模样,和先前在牢里那副愤气填膺的样子大相径庭。

裴珩眉尾忽地一挑,开口道:“谢我?你不怪我差点杀了你?”

“将军久经沙场,有最准确的判断,自然不会…无端害人性命。”

最后几个字宋拟可以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呵。

裴珩鼻翼翕张,哼出一声极低的嘲弄,视线就这么停在她面上。片刻后他弯了弯唇,眼中难得升起几分意趣

“你说要见我,为了什么事?”

宋拟抬起一点头,对上他带着探究的目光,还是犹豫着开口:“我想见阿孜一面。”

“就为了这个?”

“是。”

“行,”裴珩应得极痛快。宋拟还没松口气,又听到他接着说

“你现在也算半个细作,按律是该和那个胡人一起去大理寺关着。”

“来人。”

什么?!宋拟猛不丁抬头,一双水杏眼中是显而易见的慌乱。

虎符不是已经证实不是她拿的了吗?而且她还差点因为被阿孜挟持丢了性命——虽然只是做戏。

但裴珩又不知道,按理说现在应该清清白白才对,为什么裴珩还要抓她?

“将军说的半个细作,是什么意思?”宋拟紧张地看着围上来的将士,笑容勉强。

要是她也被关入大牢,救没人能救阿孜了。

原本候在一旁的侍女早在听到裴珩说宋拟是细作时,就识相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宋拟一个女眷,形势算不上好。

裴珩走到桌前坐下,轻描淡写道:“你和她们不是一伙的么,念在你生了副大梁人的皮囊…半个细作,很适合。”

“我不是细作!”宋拟矢口否认。

“这么说你不知情了?”

事实本该如此,如果没有系统她确实会被蒙在鼓里。

但谁叫她自带bug,宋拟说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多少有点心虚。

裴珩倒是没揪着这点细枝末节不放,反而换了个说法:“就算你没助纣为虐,但窝藏细作总是事实,所以——”

“将军此言差矣,”宋拟这次反应很快,打断道:“既是不知情,又怎算得上窝藏。顺义坊几乎人人都识得阿孜,照将军的意思,难不成是要将他们一并抓去关在牢中?”

裴珩道:“你既不算愚笨,救应该知道在此时提出这样的要求,只会加深我对你的怀疑。”

“我想劝劝她,若是肯说出一些对你们有用的消息,将功折罪,没准还能留着一条命。”

裴珩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好笑,细作最不怕的就是这个“死”字,要是他们能被几句话感化,自己还费什么劲,派人在长安城中搭几个高台,再让朝中那群最懂仁义道德的老儒日日夜夜搭着戏唱就得了。

”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说动她?”

“我不知道,”宋拟如实道:“但相伴三年,她的秉性我多少了解一些,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