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3)

顺义坊深巷尽头有间破仓,年久失修,蛛网遍布。地理位置选的也不好,虽然坐北朝南,但照来的阳光恰好被前头的一排矮屋挡住,不阴却冷。

虚掩的门早被史威踹坏,半掉不掉地歪在一旁。

“就是这里。”史威指着地上的粉末道:“这东西就搁在门边,我踹门时没注意叫它洒了一身。”

裴珩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离门槛不远的地方落着大堆的黑色粉末,一行人还没进门,便闻到一股浓重的硫磺味

这味道刺鼻,裴珩呛了两声,下意识抬手捂住口鼻。

刚要抬步进去,旁边林朗拦住他,递来一块面巾,严肃道:“此地不止有硫磺味,小心为上。”

裴珩道了声谢,学着他的样子覆住口鼻,并吩咐余下士兵在外等候。

“此地果真有桐油。”林朗眼尖地看到藏在角落的木桶,伸出手指在桶边上抹了一抹后道。

裴珩正在观察地上的黑粉,闻言走过去。

木桶不知道被在这里放了多久,里面的桐油只剩下了点底,其上浮着不少稻草灰尘,裴珩碰了碰桶壁,顿时沾了一手指的滑腻。

他环顾四周,地上除了黑粉,还有不少竹屑,若不是发现了桐油,这里看上去当真只像个弃用的爆竹作坊。

林朗也道:“炭粉和硫磺常用以制作爆竹,此地有存余也属正常,可若是加上桐油和狼毒便成了烟球的原料。”

“大梁律法明令禁止百姓私造烟球,此处亦不算隐蔽,是谁敢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干这勾当?”

裴珩从地上捡起一段细竹条,夹在两指中间:“除了细作,还能有谁。”

在这话落下的同时,他双指微微用力,竹条顿时从中间裂开。

林朗觉得奇怪:“他们为何要做这个?”

裴珩还没来得及想,外面陡然传来士兵的惊呼

“副都尉你怎么了?!”

二人一愣,快步走出屋子。

史威一路上腹部都在隐隐作痛,脑袋也有点发晕,但因为怕耽误事便一直忍着没说。直到刚才又闻见这股刺鼻的味道,他才终于忍不住两眼扶墙吐了起来。

旁边士兵刚想上前询问状况,不料手还没碰到人,史威便直直倒在地上,不仅两眼反白,嘴角也溢出些许白沫。

“史威!”裴珩见状急急喊了一声,当即上前掐他人中。

林朗作为大理寺卿对这种症状是再熟悉不过,连声大喊道:“他中毒了,快送医馆!”

此言一出,也不用裴珩吩咐什么,几个熟路的士兵自发将史威一抬,朝着最近的医馆狂奔而去。

“副都尉可是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裴珩转向余下的士兵,沉声开口。

史威虽作为副都尉,但三餐基本都在军营里和下属一起吃,裴珩知道这个习惯他一直从边关带到了长安。

“没有,”士兵仔细思索后,摇头道:“因为追刺客,副都尉连午食都没来得及吃。”

“什么都没吃,这毒又从何而来呢?”林朗手指不住地敲在手背,这是他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

不过片刻,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看向士兵道:“那黑粉是如何洒到他身上的?”

“当时副都尉跑在前头,踹门后...大约就是从头顶洒下来的。”

林朗追问道:“也就是说黑粉几乎只撒到了他一人头上?”

“差不多是这样。”

听到这个回答,林朗面上变得凝重,他转向裴珩道:“裴将军,下官猜测副都尉中毒大概是因为误食了黑粉的缘故。”

裴珩道:“林大人的意思是那里面混了其他东西?”

若只是爆竹用的原料,不至于让史威口吐白沫。

林朗点头:“具体是什么,还得等去大理寺验过才知。”

此事或许无关细作,并不在林朗职责范围之内,是故裴珩朝他抱拳:“既如此,劳林大人跑一趟。”

“将军言重,”林朗作势一托,又随意点了两个士兵吩咐他们去取了粉末。

临走前又叮嘱道:“桐油之事疑点重重,将军还需细细琢磨才好。”

“我明白。”裴珩抿唇。

林朗走后,裴珩派人拿着令牌去太医署请章炎,自己则朝医馆方向赶去。

顺义坊的另一头,宋拟蹲在自家大门口吹冷风。

这个朝代的人除了在晚上栓门闩以及白日给库房上锁外,一般出去就随手带个门,完全没有锁门的概念。

但对于宋拟来说,外出锁门是刻进DNA里的习惯。她不是没尝试过“入乡随俗”,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让她锁门就好像喝碳酸饮料不打嗝,浑身都难受。

不过现在有了更令宋拟难受的事情。

她钥匙丢了。

而且顺义坊内的锁匠不在,据说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