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3)

封闭已久的黎家祠堂在黎莫生辰这天,重新亮起烛光。

黎莫被卸去钗环,缚手跪于堂前。只是神情依然淡漠平静,完全不像个囚徒。

“将军,太后又派人来了,说法还同前一样,希望将军先将黎娘子放回宫中,余下的误会可以慢慢再解释。”

天色灰暗,裴珩站在门口,听完侍从的话,眉宇间没有任何动摇意思,只道:

“去回禀太后,黎府是她的家,让她留在此处并无任何不妥,无须她老人家烦忧。”

侍从抱拳刚离去,后脚暗卫便至。

“禀将军,陆大人将县主带回了县主府,眼下太医刚诊治完毕,县主还没醒。”

“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县主气血两亏,又惊吓过度,这才会突然昏迷。”

裴珩摆手:“我知道了,继续在周边守着,别让她再出事。”

“是。”

暗卫来无影去无踪,一转头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祠堂内,黎莫咳嗽了几声,淡淡启唇,

“裴哥哥对县主可真是关怀备至啊。”

裴珩走回堂中,在她身边站定,抬眼看向正前方三块落灰的牌位,目不斜视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黎莫掀起如死水一般平静的眼。

裴珩大概料到她会先狡辩,不慌不忙地继续朝前走,拿起边上的三柱香,点燃,

“敢做不敢认,我记得黎山不是这样教你的。”

听他提起哥哥,黎莫眸中闪过一丝悲痛,烛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没什么不敢认的,只是我做过的事情太多,不清楚裴哥哥究竟说的哪一桩。”

“是指谋害县主,还是指在糕点里下毒,亦或是——”

话没说完,裴珩倏地转身,表情严肃:“你在糕里下毒?”

成功让裴珩的情绪有了起伏,黎莫这才慢慢悠悠地把话补完:“很可惜,你没吃。”

“所以,你想杀我?”

裴珩眼睛眯起,看上去有些惊讶。

“你比起宋拟,更该死。”黎莫眼中涌起一股偏执的恨意。

“哥哥临终前将我托付于你,可你先是将我送去长祈山,回来后又嫌我碍眼竟想我另嫁他人。”

“裴珩,你对得起我,对得起我的哥哥吗!”

黎莫双眸泛红,厉声逼问着裴珩。

裴珩平静解释:“那时我即将动身前往北境,你在长安又无人照应,于你而言随太后去长祁山是最好的选择。”

“最好?”黎莫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抬起肩膀,抹去眼角的泪水,楚楚可怜的脸上流露出悲怆:“裴珩,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必须要完成的任务吧,你从来都没将我真正放在心上过。”

“我黎莫此生,最恨佛祖。”

裴珩眼眸一颤。

黎莫的心思一向藏得深,他从来不知道她有这种忌讳。

“我曾在佛前发过三次愿。”黎莫继续说。

“第一次,我祈求爹娘病愈,可距我许愿不到三日,他们双双暴毙,”

“第二次,我求兄长平安归来,然而兄长还是死了。”

“第三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发愿,希望能早日离开长祁山回到长安,可是你知道那主持说什么吗?”

黎莫恨地咬牙切齿,“他居然同太后说我戾气过重,要我长久留在那不见天日的佛堂里。”

裴珩想到太后提早回宫的缘由,向她跨了一步,沉声:“所以主持不是圆寂,他的死和你有关?”

“没错,我在他的斋饭里下了毒,”她嘴角一勾,“果不其然,太后一听主持被毒害,吓得连佛经都不抄了,连夜决定提前回长安。”

“我费了那么大劲才回到长安,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黎莫想站起来,奈何双手被缚住,才站了一半又摔回蒲团上,“无视和我哥哥的约定,转而揽他人入怀,裴珩你说你该不该死!”

裴珩沉默着看向她,她的剖白可怕又可怜,

“你误会了。”

裴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开口:“黎山从未有过让我娶你的意思。”

黎莫冷声:“怎么可能,我对你的情意哥哥一清二楚,他把我托付给你,这意思还不够直白吗!”

裴珩叹了口气:“你不信,那便看看这个吧。”

他重新走回到黎山的牌位前,拜了拜,而后从牌位底下抽出一张泛黄的旧纸,展开,放到她面前。

“黎山死前留下的嘱托,我一直放在此处。”

黎莫垂眼。

薄薄的纸张上布满折痕,经年的尘垢让字迹变得有些模糊。

写信之人落笔时似乎很着急,短短几行字写得龙飞凤舞:

“昨夜饮酒甚不痛快,待我杀退宵小,你我再续杯盏。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