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走廊的转角处，黎莫横眉看向拦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嘴中冷冷吐出两个字语：“让开。”

暗卫不为所动，只道：“将军吩咐过，不让您单独接近县主。”

禾丰斋这几日没有开张，县主府她又进不去，好不容易宋拟出来了，又在暗卫三番五次的阻挠下，频频错失与宋拟搭话的机会。

黎莫的耐心终于耗尽，她暗暗运起内力，下了最后通牒：“我不会对她怎么样，你让开。”

与长安其他贵女不一样的是，黎莫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自幼与哥哥黎山一起习武，所以她只是看上去柔弱，实则武功比一般的侍卫都要高。

见她不愿退让，暗卫眼眸眯起，摆出防备的架势：“您若执意如此，在下只能得罪了。”

话音未落，黎莫便冷哼一声，同时朝他飞起一脚：“谁得罪谁，还不一定呢。”

清雅楼刚开张，此时正是生意最火热的时候，先前二人对峙还没引起多少人注意，而此刻黎莫忽然动起手，周围的客人一下子被惊扰，吵嚷着乱窜，生怕自己被波及。

走廊两边的空间本就不大，暗卫一边要抵挡黎莫的攻势，一边又要防止动静过大而被宋拟发现踪迹，同时还不能对黎莫下死手，一度落了下风。

“你的顾虑未免太多了。”黎莫看破他的拘谨，伺机朝他面中出拳。

暗卫伸手去挡，黎莫弯起唇，在拳头即将碰上他臂膀的瞬间，脚步一扭，偏过身去，绕到他后面。

暗卫一顿，下意识回头却正好碰上黎莫回身一踢——

正中胸膛。

冲击传来，暗卫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数步才堪堪停住脚。

一抬头便发觉黎莫身已至门前，再想去拦似乎已经来不及，暗卫心道不好，然而令二人都没料到的是，门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外面的动静实在算不上小，姚绾皱着眉头打开门，目光落到眼前的黎莫身上时，眼中的不耐逐渐被奇怪取代。

这娘子瞧着柔弱，不像是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的人。

姚绾视线接着往外移。

将军说过，非必要不许让宋拟知道他的存在，是故在门打开的瞬间，他便隐向人群，躲回暗中观察。

姚绾没见到其他可疑的人，又将目光移回到黎莫身上。

刚想开口，黎莫说话了，但却不是对着她。

“我能否与县主单独聊聊？”黎莫看着离门口几步之遥的宋拟，语气诚恳。

宋拟知道黎莫一直想见自己，也听陆明元提起过她为道歉而在县主府门口长跪的事情。

然而宋拟觉得自己和黎莫没什么需要聊的，她不想追究，同时也不愿接受她的歉意，甚至都不在意她最后是否会得到惩戒。

或许这话听上去显得有些傲慢，但在宋拟眼中，黎莫就像是系统口中的NPC，一个会对任务带来些许干扰，但最终无伤大雅的透明人。

宋拟眼中毫无波澜：“黎娘子和我，其实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姚绾听到这里便知自己需要回避了，她转向宋拟微微一笑：“我的事情已经说完，清雅楼正忙，我就先不打扰宋掌柜和人叙旧了，告辞。”

说罢转身离开，路过小厮身旁时又轻声吩咐了句：“注意里边的动静，别闹出出人命。”

黎莫早就设想过数种见到宋拟的情景，被拒绝也在预料范围内。

“你不恨我吗？”她满脸平静地说，“我可以给你报仇的机会，让你掐回来。”

这样有一还一的脑回路过于质朴，让宋拟幻视小学生吵架现场，甚至觉得站在她对立面的自己同样，十分幼稚。

宋拟噎了一下，撇开眼：“我没有杀人的癖好，也不想要报仇。”

黎莫微微敛眸，似乎有点苦恼：“那你想我如何道歉？”

“不用了，我既不需要道歉，也不想冰释前嫌，形同陌路就很好。”宋拟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黎莫沉默片刻，而后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久后我会离开长安。”

？

宋拟终于确认，黎莫的思维方式的确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一句“随便你”到了嘴边，要出口时却又觉得她这话说得好像是自己逼走她一样。

宋拟欲言又止，犹豫半晌还是道：“没说不让你留在长安...”

“我知道，离开长安是我见到你之前就做好的决定，并非出于愧疚，”黎莫说，“哥哥死后，我在独自一人在长安本也不痛快，如今又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我没脸在呆在长安。”

“所以，你今日来见我是为了？”

宋拟不解，既然早打算好了，又何必非来见她一面。

黎莫依旧诚恳：“我来道歉。”

“你没有错，我却对你动了手，所以无论县主是否接受，我都是要向你道歉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