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被一句圣女砸蒙了，她挠了挠自己的头发，重复了一遍。

“圣女是什么鬼？”

“人们需要圣女，他们需要一个信仰，王子大人说过，你会帮助坎瑞亚，你能够驱除疫病。能带领他们摆脱苦难的人，作为圣女再合适不过。”

承载了他人的信仰，就要背负他人的命运。这一点在地中之盐，明月已经充分体会到了，所以她非常果断地拒绝了。

“我不是，也不可能是。我……”

“你叫明月？”皮耶罗打断了她，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明月不置可否，疑惑的看着他走到大厅侧面的落地窗前。皮耶罗拉住窗帘的一角，将整个窗帘拉开。

翻滚的火浪扑面而来，涌起的火焰比皮耶罗整个人都高，六眼敏锐地发现窗外的火不同于一般的火焰，隐隐发黑的火焰看起来十分诡异，皮耶罗拉开窗帘的一瞬间就像有意识一样地瞬涌而上，被结实的玻璃窗挡住后，还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明月思维发散，想着这玻璃质量真好，看这结实的程度说不定能抗子弹。

“这就是深渊的力量，它永远是我们的敌人，它侵蚀我们的土地，伤害我们的人民，这根本就没有讲和的余地，一定要把它驱逐出去！”

热血青年皮耶罗捏紧了拳头，他的背影孤单萧索。

“如果没有坎瑞亚，这股深渊的力量就会蔓延到地上去，而我们，作为这个地下王国的子民，帮助地上的生灵挡住了深渊，到头来却被遗忘，被厌恶，至于天空上的那位……祂从来就没在乎过我们！所以我们不信任神明，我们只相信自己的力量，土地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取，生命要靠自己的力量保卫，而你所信仰的那些神明，依靠着天上的力量在地面横征暴敛，有什么可敬？”

在明月看不见的地方，皮耶罗的眼睛布满血丝，这个地下王国所有的特性都能在这个青年的身上看到:厌恶七神，自傲，只相信自己的力量。

明月走到他的身侧，她伸出手隔着玻璃去描摹外面的那些火焰。火焰翻滚着，隔着玻璃舔舐她的手指。

皮耶罗的目光落在窗户上的那只手上，那只手纤瘦白皙，指节处透着微微一点红润，一看就知道它绝对不属于这里。这个地下王国没有太阳，所有的人们都过分苍白，好像得了一种奇怪的病。

他收回目光，又自嘲地笑了笑。

没错，他们都病了。他们早就病了，早就都已经病入膏肓。

“谁告诉你，我信仰着七神？”

明月转身，平静地看着他。

“什么？”

皮耶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皱眉询问。

“我不相信神，也不相信命运。我只相信我自己。”

地上来的人，竟然能够说出如此叛逆的话，皮耶罗一时陷入了震惊。而她的话，除了说明她并不相信神明，同时也在告诉他，面前这个少女是个多么自信的人，她有如此自信，想必也必然拥有不凡的实力吧？

明月在窗前站了很久，她想了很多理由说服自己放弃拯救这个国度: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不小心掉进来而已，在此之前她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而且仅凭皮耶罗的一面之词，也许她还有不知道的真相，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有自己的子民要去保护，那是她曾经向赫乌莉亚承诺过的，她看过地中之盐每一个人求助的眼神，她在这样的目光下承认自己是人之魔神，在这样的目光下承诺自己会庇佑他们，现在她被困在这里，如果成为了这个国度的圣女，又还如何离开，以什么样的身份再回到地中之盐？放弃成为这个圣女的理由真是太多了，然而接受它的理由只有一个。

拯救这些于苦难中挣扎的人们，让他们从此避免于被深渊侵蚀的命运，这同时也是在拯救地面上的那些人，如果没有他们在地下苦苦支撑，地面也会被侵蚀。

“我会帮你们的。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坎瑞亚一直在帮助着地面的人们抵挡着深渊的侵袭的话，你懂我的意思吗，皮耶罗，我的意思是说———我愿意成为你们的圣女。”

过了很久，明月才开口。她还是放任了自己的情感，她一直是这样的人，见不得别人受苦，理智上知道的再清楚不过的事，为了心里坚持的道，明知是火坑也义无反顾的往下跳。

明月站的位置与玻璃窗离的太近，近到她自己遮住了自己在玻璃上的影子，皮耶罗站着的位置在明月后侧，因此他不能看清明月的脸，也就无从得知她此刻的表情是什么。但是他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极浅淡的蓝色眸子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还掺杂了一点终于被人回应的喜悦。

他抿了抿唇。事实上他欺骗了空，欺骗了这个少女，王室确实注意到了明月这个外来者，却并没有召见她，寻求见面的是他，寻求帮助的是他，恳请他做圣女的也是他，而作为答应了他请求的另一方，他们完全不知情。

黑日王朝不信任他，王室的贤者自以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