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义晚上回来得很晚，原本以为裴棠已经睡下，但他还未进屋就听到她与刘阿姨聊天。

刚进门，裴棠眼尖地看到他，几步走过去殷勤地接过他臂弯的外套挂好，“回来啦？”

她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张怀义幽深的眸子泛起了些许波澜。

“裴小姐最近一段时间已经没有咨询心理医生了。”

想起下班前何尚文说的话，张怀义觉得哪些压在自己身上，沉重的、窒息的担忧，好像有所减轻。

“先生，晚饭吃过了吗？今晚我们炖了番茄牛尾骨汤，要不要喝一碗？”刘阿姨笑着起身问。

“我们？”张怀义挑眉。

刘阿姨笑着解释，“对呀，裴小姐今天和我一起炖的。说是我们，其实我也就是打打下手，大部分工作都是裴小姐做的。”

张怀义最近没什么胃口，但他还是回应了刘阿姨的期待，“那先盛一碗吧。”

说罢，就往餐厅走。

“哎，好的。”刘阿姨和裴棠对视一眼，笑得眼角堆满了褶子。

裴棠摸了摸梳下来挡伤口的刘海，嘴角噙着一抹笑着，跟着刘阿姨进了厨房，刘阿姨负责盛汤，裴棠负责切葱，汤盛好了，裴棠抓了几粒葱花点缀在碗里，红色的汤，软烂的牛尾，配上翠绿的葱段看起来卖相极佳。

汤端上桌，还冒着热气，刘阿姨拍了拍裴棠的肩，笑着回了房。

刘阿姨一走，偌大的餐厅变得安静下来，张怀义喝了一口汤，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裴棠，“好点了吗?”

“好很多了。”

下午送走小西，裴棠突然觉得自己更晕了，那是一种被甜蜜冲昏头脑的晕，她在花园里盯着海棠花傻笑了一阵，又楼上楼下地来回跑了几趟，但时间依旧漫长，距离下班还很早，她索性挤进厨房，帮刘阿姨做菜。

刘阿姨哪敢劳烦裴棠，连忙拒绝，但裴棠却很坚决，“刘阿姨，我好无聊啊，你教我做一道复杂的菜打发时间吧？”

刘阿姨看着裴棠额头受的伤，以及白皙修长的手，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做菜油烟大当心烫着，你实在无聊就去刷短视频打发时间。”

“刘阿姨，不瞒您说，张怀义已经气我很久了，我想亲自下厨做一道菜给他赔罪，您就帮帮我吧，我实在没辙了。”

刘阿姨想到从昨天到今天早，张怀义对裴棠的态度确实冷得可以，于是叹了口气，“先生性子是冷了点，但你是她唯一带回家的女孩子，他对你是不同的，就算生气肯定也是一时的。”

裴棠卖惨：“但是谁知道他要气多久？你看，我中午去给他送午饭，回来额头就这样了。”

刘阿姨看到她已经变紫的额头，不敢置信地说，“先生打的？！”

这罪名就大了，裴棠连忙摆手，“这倒不是，但我受伤也跟他有关。”

刘阿姨想象着裴棠去送饭，张怀义冷脸，两人拉扯间，张怀义将裴棠甩出去撞伤了头，不由得皱了眉，照张怀义这种冷淡下去，一百个裴棠也被吓跑了，什么时候才能结婚生子？

“那行，我们今天炖个番茄牛尾骨汤，先生爱吃这个。”

一下午，裴棠窝在厨房，在刘阿姨的指导下，慢慢地炖着汤。临了要下班，裴棠打电话给张怀义，张怀义没接，裴棠给他发了微信，问他要不要回来吃饭，张怀义隔了很久才回了两个字——“不来”。

裴棠有点气恼，刘阿姨鼓励她，“肯定是公司有事，我们用小火慢慢煨着，先生回来总是能吃到的。”

“刘阿姨，张怀义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吗？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可爱。”

“先生身世坎坷，母亲早亡，父亲不在身边，你觉得他冷，是因为没人教会他温暖。”刘阿姨是看着张怀义长大的，对他多少是了解的，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她知道他的受伤，小时候他神情阴郁，长大后阴郁被漠然取代，他没有很喜欢的东西，也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一直这么平淡地生活着，直到裴棠出现，他的情绪有了明显变化，有时候很和煦，有时候又会很冷漠，总之不再是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想到他的母亲因何而亡，裴棠神情黯然，她只看到了他冷然的一面，却从未考虑过他冷然的原因，是她爱得太肤浅。

一碗汤见了底，张怀义看向她，点评道：“味道淡了点，不是很好吃。”

裴棠从思绪中回神，“哦。”

“受了伤就好好休息，做饭这种事有刘阿姨就好。”

裴棠点头，“好，我知道了。”说罢，转身跑上了楼。

张怀义回到卧房，没有将门彻底关上，然后去浴室洗澡。洗了澡出来，床上空无一人，张怀义抬眸朝门口看过去，门没有被推开的痕迹。

张怀义吹干了头发便上床睡觉，被子里若有似无地传来好闻的幽香，那是裴棠身上专属的味道，张怀义翻了个身，那味道依然无孔不入，他皱了眉，感觉今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