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淋湿了天地间的一切。

赵杭带着一队人马冲出城门，在外守着。

吴跃和颜墨申守在城楼上，打退每一个妄想通过云梯爬上来的人。

血和雨混杂着一起落下。

赵杭闻到了浓重的铁锈味。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渐渐模糊了每一个人的视线，只能靠衣着分辨敌我。

赵杭忽然觉得冲上来的元戎兵少了许多。

是要退了吗？

她在厮杀的间隙间远远望去，天色晦暗，看不清。

但元戎飘扬的大旗明显远离了不少。

她心念一转，一夹马腹持剑向前冲。

她的亲兵也跟着往前冲。

“守着城门！”她对剩下的士兵吼道。

元戎果然是打算退了。

辎重不见了，丹巴汗和李青允也不见踪影。

只有些许人留在后方，想来是做掩护的。

赵杭回望了眼城墙。

颜墨申按照她的吩咐，安排了人护着张元先。

但打到现在，城墙上的人已经不多了。

被好几人护着的张元先就格外明显。

元戎兵已驾着马冲上来了。

赵杭一剑刺过去，好不容易被雨水洗刷干净些的剑身上又沾满了血。

这留下撤退的人，丹巴汗大约是没想让他们再活了。

身上穿得甚至不是陨铁甲。

赵杭眯了眯眼，闪身留出了个口子，让他们往城楼方向冲出去了。

有亲兵一惊，纵马就要追上去。

赵杭抬手拦下。

“都跟着我。”

她说着收剑入鞘，拿起了一把没改造过的弓弩，紧紧追在他们身后。

眼见他们都将进入城墙的射箭范围内，赵杭吼道：“射！”

她身边的士兵齐齐射箭，箭雨落在前方，不少元戎兵被射落下马。

赵杭速度更快，在铺天盖地的箭雨中也射出一箭。

但她没有瞄准前方的元戎兵，而是微微抬箭，瞄准了城楼上的张元先。

拉弓放箭。

又飞快地从箭筒中抽出另一支搭在弓上。

五指紧握又放松。

第二只箭猛地飞了出去。

她在雨幕中抬头看向张元先。

果然不出她所料，为了挡下第一只箭，张元先的保护墙出现了一个缺口。

第二只箭顺利地从缺口处射中了张元先。

不愧她特意让颜墨申安排了那几人来保护张元先。

刹那间，赵杭仿佛隔着雨幕看见了张元先难以置信的目光。

她在下一秒收回视线。

驾马冲向前方所剩无几的元戎兵。

而城楼上，张元先的中箭引起了不小的慌张。

颜墨申将爬上来的一人一脚踢下去，高吼道：“慌什么？将军还在下面！”

赵杭还在元戎军中，一剑斩数人，大有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因着张元先中箭而慌张的气氛又凝结起来。

“快将张大人抬下去。”颜墨申低声吩咐自己的手下人。

没了陨铁甲的元戎兵压根不是赵杭带的这队亲兵的对手。

一队人几乎都没再受什么伤，顺利回城。

城墙上的人也终于清理干净。

暂时能缓一口气了。

“将军，张大人送到萧大人那去了。”颜墨申小跑着下了城楼，低声道。

赵杭垂眸擦剑，淡淡问道：“人怎么样？”

颜墨申环顾了一圈，才更小声道：“您那一箭射中他心肺处，阎王不想收都得收了。”

“您放心，大家都觉着这是意外。”

赵杭抬眼看了看他满脸脏污血痕，“好。大家都辛苦了。郭从临马上就会带着军医过来。”

颜墨申摸了摸脑袋，脸上露出与他粗犷长相不符的笑容。

“我去萧鸣珏那看看。”

颜墨申像是一下想起什么，说道：“对了将军，萧大人之前说让您先去府衙瞧瞧。说好些天都没见李州府了，怕他出什么事。”

赵杭轻嗤一声：“他几时与李英关系那么好了？”

“萧大人说他怀疑里李州府闭门不见人是与张元先有关。可以趁着张元先如今受伤的机会去查查，他说，张大人那边有他看着。”

赵杭的手习惯性地抚上剑柄，似乎是想要拔剑。

但又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好，我去看看。”

她说着抬脚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颜墨申传完了萧鸣珏的话，也挠挠头回去安顿士兵了。

——萧鸣珏手上撑着根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