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来思(一)(1 / 3)

陈圆圆还在睡梦中,卧室的门被咚咚咚敲了好几回。

她的头埋进被子里,陈美方拉开门探出头来:“该吃早饭了,包子都凉了。”

“我不吃。”闷声回答。

“是大鲜肉包子哟。”

“……”

“老街包子铺刚出笼的哟。”

“……”

“皮薄馅厚哟……”

“都说了我不吃!”她一掀被子翻身坐起来,乱发了通脾气,“我就不吃!”

咚地倒下去,被子裹成春卷,连一丝缝也不见。

陈美方隔着被子拍拍她:“真不吃啊,那我可都吃光了哟。”

没有反应。

陈美方拍拍被面背着手走了,走之前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

……

三分钟后,陈圆圆揭被而起,气得对着空气打了套军体拳。

嘶——腰部一阵刺痛,腰伤还没好全。

她起了床,踩着拖鞋走到书桌边,拉开窗帘,外面阳光灿烂,月季开了满院子,红的,粉的,在光里鲜艳耀眼。

又是七月,又到盛夏。

她站在明烈的阳光前感到恍惚,分不清过去的记忆是不是幻觉,那段多雨的天气像是一个濡湿的烙印,只有身体的疼痛提醒她那些经历是真实的。

那天庭审之后,她回去医院收拾东西。她想要立刻马上回国,没回成,主治医生茱莉亚说要等检查结果,才可以确定能不能让她离开。

一拖又是一星期。

这一星期她什么人也没见,一想到姓罗的她就恼火,她不想看到和他有关的任何东西。

罗兰也很识趣地没有再出现——在几次被拒之门外后。

她才知道从伦敦直飞A市的机票有多贵,买完机票一阵肉疼,走之前被茱莉亚三申五令要好好护理伤口,避免留下后遗症。

她没空担心后遗症的事,当下的痛苦已经够她好受了。

为了便宜,她买了早上六点的机票。拖着行李箱离开医院时,门口有司机等着她,递给她机票。

她觉得奇怪,她买的机票明明在她自己手里。

“什么意思?”她问穿制服的司机。

“罗兰先生说这是更合适的时间。”

她看了眼机票,哦,头等舱。

机票拍到司机胸口,她扭头去街上叫出租。经过十多个小时经济舱的长途飞行,她在晚上十一点半到了A市机场。

陈美方叫了她舅开车,大晚上跑来机场接她,她心里有愧疚。

在车上,她舅和陈美方轮番问她怎么出的事,罗兰怎么没跟她一起回来,她烦不胜烦,连糊弄的力气都没了,闭眼靠着车枕睡了一路大觉。

陈美方说要照顾她,直接从疗养院搬了回来。现在又是她们两人在家,日子似乎回到从前,可她心里知道,有些什么已然不一样了。

去年六月,她见到罗兰,到现在才一年的时间。这一年在她生命里的位置,很难形容,她有种站在迷宫出口处的茫然。

过去的一年,就像一场限时的迷宫游戏。

离局吗,还是继续在迷宫里徘徊?

他们明明未曾拥有过彼此,可她却已经在为将要来到的失去悲伤。

她计划着接下来的事情,等罗兰过几天回国,她首先要拿回放在他那里的东西,然后再和他把接下来的流程走完。

把要做的事一条一条列出来,似乎就可以了,理平褶皱,回到最初,回到什么都没被打乱的时候。

她心里唯一过不去的是花在珠珠身上的那笔钱。如果不是为了那笔钱,她也不会想要和罗兰开始这场荒唐的游戏。尽管罗兰不在意,但她总觉得欠了他什么。

也许是天意,正当她为了这笔钱纠结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女人的声音有些紧张,说她是韩珠珠的妈妈。

她记得珠珠的名字,珠珠姓韩,全名就叫韩珠珠。她意外珠珠妈妈会给她打电话。

珠珠妈妈问她一年前是不是给她的银行卡打过一大笔钱,她想了很久,才决心去找到这个人,她想把这笔钱还给她。

陈圆圆和珠珠妈妈约在一个饮品店见面。珠珠妈妈叫张梦,珠珠到特殊学校上课之后,她在学校附近的超市找到了一份收银的工作。

这次看到她,她比之前气色好了不少。收银的工作还是劳累,但脸上时不时露出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更年轻了。

张梦露出拘谨的笑容,从随身的布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两手递到她面前。

“珠珠告诉我,圆圆姐姐以前经常来看她,太谢谢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这笔钱我一点都不敢动,请你一定要拿回去。”

紧紧握着银行卡的那双手的指甲修得很干净,陈圆圆想,珠珠妈妈大概不知道她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