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星海(1 / 4)

还在贵族家庭做小女儿的时候,每年过生日前夕,你的父母都会找画师来给全家画上一副肖像。

明明已经有了能照相的工具,他们却还是秉持着贵族的格调来完成这个纪念活动,连衣饰都要提前几天准备,顺便排练坐在那里的姿势。

渐渐的,肖像画变成了记录成长的东西,全家的画也变成了你一个人的。听到阿贝多这么说,你问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阿贝多先生突然这么问,我有些好奇。”

“是什么原因促使您做出这个决定?”

炼金术士某种意义上和你很像,都是不做非必要的事情的人。能让他主动询问,一般是有目的的。

“最近我看拉妮小姐有些倦怠。”

炼金术士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了借口,“想要让您开心一下。”

他碧绿的眼睛在工坊自带的照明设施里莹莹地荡漾起波动,“之前也知道您会画画,所以作为交换,您也要帮我画上一副。”

如果按照以往,对方应该会低低地笑起来。阿贝多在说完后想:不过这次大概是不可能,甚至会拒绝。

所以他紧跟着补充一句,“同时我也知道拉妮小姐明白我的意思,只是单纯的画画,选择权在你。”

这一刻你的大脑闪过了很多个想法,几乎是这段时间运算的顶点。摸了下干涩的眼睛,你道,“画画,是留下痕迹给这个世界……阿贝多先生。有人会伤心。”

阿贝多被点明目的也不介意,他自然地接话,“会是谁伤心?拉妮小姐,您或许有时候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理解人际交往后就知道如何精准表达意思的少年在画架旁站住,他打出一个横线,“历史记载的最久是这片天空与大地的诞生”,第二条,“然后是世界的发展……嗯,造物”,第三条,“略过的不可知的时期……”,第四条,“神明与人。”

“最古老的是土地与宇宙”,少年点点四条线,在第一条上面随手画了岩层的样子,“您学过炼金术,应该知道黑土代表的意义。和它相比,人类的存在时间是多么的短暂,而它创造的情感又会持续多久?”

“诡辩。”你说,做饭的篝火噼啪噼啪地,“人的情感有时候非常短暂,有时候又非常地长久。百年前的爱情虽然随着主人公的逝去而逝去,记载它的诗歌和载体依旧会在今日让人感受到那份感情。”

金发的光晕在纸上投下影子,炼金术士没有反驳,他耐心地说,“那么,您又如何确定他是伤心?”

这次你在原地沉默了会,因为你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离去后你会不会伤心。

按照常识的判断这个答案是正确的,然而放在你的身上,你更愿意相信喜欢你的人大概率会感到愤怒。

达达利亚是。

荧……

或许也是。

“看来这个问题有些困难。”炼金术士换下了另一张纸,这次他在上面慎重地画下来了一只龙的样子。

画完之后他后退几步端详,然后问你,“拉妮小姐觉得这只龙怎么样?”

看了几秒,你点点头,“很矫健俊美。”

阿贝多抿唇笑起,“它是我的兄弟,因为画像我才会记住它,而且我并不伤心。”

这个答案实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连你也在反应之后升起了点难以言喻的笑意。

你仿佛是第一次见到阿贝多一样地打量他,后者自顾自和你对视,看不出来半分的挣扎。

“好吧……”

你无可奈何,“我接受您的建议。”

这次第三张换上了画布,连着画架也搬到了你的前面一点,阿贝多调好颜料,和刚刚的素描相比,这次他用上了油画的画法,而你坐在火堆旁,眼神定在空中的一处,慢慢地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

沉默着,沉默着,你突然有点奇怪的想法,那就是被画下来的那刻如果是死亡的状态,或许会有些成就感。

因为你会死的很美。

“我想,我将会在雪山上待很久。”

你开口,唇瓣的动作不大,以避免影响画家落笔,“被冻死的人身体是保持完整状态的,而且不会很狰狞。要是睡梦中遭遇严寒,连安谧的表情都会凝固住。”

“阿贝多先生。”

你问他,语气里隐约有风雪的味道 ,“你愿意当我的收尸人吗。”

“唔……这个工作对我是陌生的。”阿贝多点点颜料,他动笔的姿势很漂亮,是种自在且胸有成竹的漂亮:“或许我要了解一点才能回答。”

于是你细微地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前半夜的时间被阿贝多没有浪费地涂完了轮廓。坐在那里并不会让一个强大的战士有任何不适,可炼金术士还是赶你去睡觉,他本人则在工坊的另一端造了新的床铺,以往你们都是各睡个的。

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