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五愁闷的吃不下饭，瘫倒席子上晒月亮，小六端着肉汤走过来，十五直起身，双手端过去，小口小口喝着。

小六坐到席子上，抬头看月亮，“一起呆了十年，就这么突然地走了，的确有点不适应。”

十五叹了口气，继续喝着肉汤。小六看了看她，说道：“但是吧，没有人能陪另一个人一生一世的，时间会消磨一切，或许再过个百八十年，他就不记得我们，我们也不记得他了。”

十五点点头，表示认同。

小六笑着问：“十五，你和那个相柳，怎么认识的呀？”

十五喝完肉汤，把碗放到一边，“你和十七去山上采药的时候，你们在山里呆了好多天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就上山去找你们，然后就碰上了毛球，碰见他了。”

十五拿着碗从席子上下来，“我去洗碗。”顺着青石小径，穿过药田，渡步到河边。沿着河滩，漫步而行。

十五双手背后，手里拿着脏碗，也不洗，就沿着河滩走，边走边叹气。

有人跟在她身后，十五走的慢他也走的慢，十五坏心眼走快，他也走快。水浪拍岸，微风不知从何处传来阵阵稻香，走着走着，十五心里愁绪消散了。

十五停下，他也停下。

十五回身，十七沉默地站着，还穿着白日的粗布麻衫，却显然洗过，还有熏香味。

十五笑着说：“你身上的味道是海棠香吗？”

十七点头，十五微笑说：“挺好闻的。”

十七温柔注视着十五，“这是你以前很喜欢的香味，静夜都记得。”

十五笑容僵了僵，不在意地说：“哪里敢劳烦静夜姑娘记住我的喜好。”

十七沉默，十五蹲在河边要洗碗，十七上前，十五说：“没事没事，我来刷就好。”

十七站定，十五刷完了碗，走到树下的石块上坐着，十七沉默走过去，也坐下。

十五笑着说：“什么时候走啊？”

十七垂首，“还没定。”

十五没话说了。

二人在树下坐了一会，风呼呼而过，吹起鬓角的碎发，十五深深呼出一口浊气，笑着起身，对十七摆手：“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睡觉吧。”

十五背着手迎风而行，面容带笑，恣意洒脱。十七跟在她的身后，与她并肩而行。

回春堂少了一个叶十七，并没有多大变化。十五依旧每日背着药箱去给王阿婆送药，风雨无阻。日子一天天过，轩也依旧风雨无阻地站在酒铺石阶上，十五每日经过，轩都会微笑着打招呼。

十五一开始以为是巧合，也微笑着和轩打招呼，但久而久之，轩每日都穿不同的衣服站在石阶，然后和路过的十五打招呼，十五从渐渐的随意，到后来的尴尬，再到后面，轩一扬起微笑，十五就飞奔而跑，在风中留下一句：“你中午好！早上好！你每天都好！”

轩的笑容僵在脸上，门后藏着的阿念十分不客气的嘲笑：“哥哥，你这个美男计好像也不奏效啊，哈哈哈……”

……

回春堂种的海棠树最近开了花，十五在树下看了好一会，想着砍一截美观好看的，给相柳做个发簪戴戴。十五站在树下，这边摸一摸，那边敲一敲，看了半天还没想好在哪个地方下手。

小六在躺椅上慢悠悠说：“依我看，你就随便砍一截算了，反正做发簪，砍哪一截都是一样的。”

十五摇摇头，回头对小六说：“做束发的木簪，要好好选，不然戴着戴着头秃了怎么办？”

小六无力反驳，“你这担心就是多余，那九头妖怪有九个头，你难道准备做九个木簪啊，那咱们这海棠树怕是得费。”

十五想了想，确实唉，那要不就做九个不同形状的，一个脑袋戴一个？

正想着，老木拿着汤勺从厨房冲出来，“叶十五！这海棠树是我一把土一壶水养大的，你要是敢给毁了，我把你埋土里晒一天！”

十五“嘿嘿”笑了笑，指了指海棠花树的一根树枝，“我就做一个，就做一个。”

十五笑嘻嘻拿锯子从老木冒火的目光中，小心把那一小截花枝锯下来，坐回席子上开始削木枝。

木簪做好了，十五入山去找相柳，顺便带着一篮子从轩那里买来的葡萄。朏朏从树上跳下来，跳入她的怀抱，她一边揉着朏朏的毛发，一边加快脚步，十五抄了近道，太阳升至正空时，十五便看到了在站岗的士兵。

因为十五每隔几日总会带些瓜果蔬菜进山来找相柳，所以新来的的士兵也渐渐适应，见怪不怪了。而老些的士兵都曾是追随洪江的老将，也认识十五，虽然十五如今面容隐去，不认识他们，但他们依旧会恭敬唤一声：“王姬！”

十五笑着打招呼：“你好啊！”

现今站岗的便是新来的士兵，与十五也慢慢混熟，热情打招呼：“十五姑娘好啊！又来给我们将军送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