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1 / 2)

手串上确实没有毒,所以兜兜转转它又套在了余书辰的手腕上。

手串质地细腻,余书辰摸着微凉的珠子边看他俩的眼神打架,边想着杜明仪为什么会送她东西,或许是因为同青梧的关系吧。

余书辰眼见他俩情绪渐渐都平静,看不到争吵竟然感到有些遗憾,“替我向杜寮主道个谢。”

船从渡口远去,在峡谷里穿过,稳而缓慢,直抵京城。

两岸渐渐繁华,柳条舒展到河面上,点起圈圈涟漪。

余书辰趴在栏杆上,望着河岸的葱郁。她感到这几天方敛秋态度的变化。

他很照顾她的感受,从饮食到心情,但又注意保持一定界限,不会让她感到越线而厌烦。船上很安静,少有人走动,余书辰出来透气的大部分时间就只能看到方敛秋。

方敛秋在这个时候就会请她喝茶,浅绿的茶汤,腾腾的热气,温和的笑意,像一幅静心绘出的工笔画。在喝茶时,他很会找一些有意思的话题,从山川之美说到名人轶事,在发现余书辰想说话的时候,也会停下来认真听着她说话。他一个人真的就很像一本有趣而善解人意的风物志。

船行过尤墨镇,方敛秋一个人下了船,半天没回来,船上的人急了,她也跟着去找人。等找到他的时候,他站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的尽头,手里抱着一堆东西,胳膊上也挂了一堆袋子。

看到她,方敛秋笑着走过去,耳垂有一些红,又不好意思地说:“我记得我是从这边过来的,可是找不到路了。余姑娘,你带我回去吧。”

余书辰看着南辕北辙的方敛秋,他的声音没有了平时谈天说地时的爽朗,添了一些在谢宅第一次相见时的羞赧。

“知道你在练字,尤墨镇的墨宝在奉运是出了名的好,就给你带了一些笔墨字帖。”顿了顿,方敛秋又道,“余姑娘,其实我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方敛秋微微挑起的眼中闪着碎光,温和的光斑里包裹着的是她的身影。

她忽然不知道到底是那日日的清茶让她上瘾了,还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目光让她上瘾。就算余书辰不太相信这种没来由的对她好,因为她怕每一种温柔的后面都会明码标价,但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就会真的沉溺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温柔里了。

余书辰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于是别过脸,躲过方敛秋的目光:“你船上的人找你很久了,快回吧。”

而后两人一路无话,并行上船。

在船上的这段清浅的时光像一场梦,余书辰觉得随便动动手就能把它梦幻般的泡沫戳碎。

真奇怪啊,明明之前将彼此当做宿敌,想着如何打压对方的气焰,现在却又能在同一桌上相谈甚欢。

余书辰想,他们应该不会是一路人,到了奉运京城,就离开吧。

与东凌京都浮华之上飘着不少纷纷扰扰的尘埃不同,奉运京城庄肃沉静。

余书辰在这一片肃穆的亭台楼阁中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沉沉的腐朽气息。

可能都是一样的,她想,对两国的皇室也好,达官贵人也罢,都不必有着太高的期望。

长街无尘,两对人马迎面相逢。余书辰骑在马上,见对面的服饰是东凌国的,看起来像是使团。

“阿恪!”

正在想着,听到熟悉的声音,余书辰知道是谁,压制住看他的想法,刚好错过了那双潋滟着光的略带震惊的眸子。方敛秋倒是偏了偏头,轻轻瞟一眼余书辰的脸色。

余书辰认为,与其以后同行时反目,不如就此别过。再说,她暂时还不想让他起疑心自己就是余恪。

“方二公子,自鄢城一别,好久不见。”凌复已经抹去了眼里零星的震惊,勒住了马,与方敛秋打起了招呼。

“凌复殿下,我们应该不太熟。”方敛秋在马上向凌复拱了拱手,并不想搭理他。

“一回生二回熟,我应该会在奉运待上一段时日,迟早会同方二公子相交相熟,”凌复却不想称他意,语气温和,言辞犀利,“不过真是可惜,东凌没了余恪将军,您在奉运也一定难受重用吧。”

“说起贵国的余将军,”方敛秋轻笑,也是句句桶人心窝子,“凌复殿下才是真令在下佩服,自毁长城的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更别提罔顾您与余将军这么多年的兄弟情。”

他俩一如既往地能说,余书辰乐得看戏,就差来把瓜子花生。

凌复目光越过方敛秋,那双潋滟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余书辰。

方敛秋挡住了凌复的视线。

凌复看不见那个长得很像余恪的姑娘了,也不恼,只轻笑一声,“既然方二公子这样说,那我们就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两队人马擦肩而过,走得决绝,泾渭分明。

就像余恪和凌复,一个精于算计,一个擅长谋逆。就像余恪不会告诉凌复余小公子其实是个女子一样,凌复也不会因为他们同谋的关系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