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此过了三日，姜子期手底下的军队已经将敦煌、酒泉尽数收于囊中，彼时朝中已经人声如沸，有一批沉不住气的大臣已经在秘密联盟投诚于姜子期，自然，这些人的名字已经被潜伏在暗处的秦青悉数记下，一个不落地呈给了霍羲桀。

五日后，张掖、武威两郡开城投降，数万军队不打自降，尽归姜子期所有。彼时的长安城，暗淡如也，瑟瑟如沐寒秋，即使在暮春的暖意中，也丝毫安不下一颗凌乱躁动的心。

霍羲桀在仰止殿中冷眼看着一切，明白收网的时候应该要到了。

此时，众人皆戚戚哀哀，唯有昤安成了未央宫里最最难得的清醒之人，她在西暖阁中，在王珩的牌位之前为他默默地添上一柱香，看着那烟尘慢慢在空中散了，静静阖上双目。

却是莫有灵进屋的声音惊醒了她：“主子。”

她回头：“怎么了？”

“今儿是翠竹那丫头的生辰，我们想晚上给她摆一桌寿宴贺一贺她，因此想问问您的主意。”莫有灵道。

昤安思忖着道：“如今河西那边战事节节败退，哪里都人心惶惶的，你们要贺的话也低调些，不要让旁人知道了拿来做文章。”

“是是是，这是自然的，奴才和毓书心里都有分寸，只关起门来吃几杯酒，不会闹将出去的，”他又问，“那您今儿出来吗？说起来您都在寝殿里闷了这些时日了，出来吃几杯酒也是可以的。”

昤安摇头：“圣上一日不走，我便一日不能出门，今晚我就不去了，你们不用管我，晚上你们且乐自己的去罢。我妆台上有一对翠羽的花钗，你替我拿过去做翠竹的贺礼，就权当我已经喝过她的寿酒了。”

，“好，那一会儿奴才把您的晚膳送过来，您用了早些歇息。”

“不必了，我最近闷闷的没什么胃口，正想停一顿空空肚子，你们好好去乐一乐罢，不用想着我了。”昤安起身微笑道。

莫有灵也是心大，一时之间也忘了殿里头除了昤安还有另一个需要吃饭的人，便含笑点头道：“那好，那奴才就先下去了。”

待到莫有灵都走出寝殿了，昤安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如今这寝殿里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活生生的霍羲桀啊！自己倒是懒得吃饭了，他呢？！

昤安一溜烟地追到寝殿门口，却隔着门缝眼睁睁地看着莫有灵一拐角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昤安颓然地转过身来，不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犯了浑，竟然把霍羲桀给忘地一干二净。

她一脸凝重地呆立在当地，心里搅成一团。此刻眼见着就快要到饭点了，东暖阁那位虽然对饭菜从来不挑，可看他每次吃饭的那个劲头，一定是到了饭点一准会饿的人，无缘无故地白饿人家一顿，且还是饿一个皇帝一顿，说什么都太不妥当了些。

万千思虑，思虑万千，她终于一咬牙一跺脚，撑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悄悄溜出门去，一个人鬼鬼祟祟地往小厨房摸过去。

还好，此刻其他人都在后面的房子里为翠竹庆生，院子和小厨房里都空无一人，所以她虽鬼鬼祟祟提心吊胆，可还是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厨房。不过小厨房中仅有一些生的果蔬米面，没有半点熟食，想来是奴才们为了庆生，便将所有煮好的吃食都拿到了宴席上，只剩了这些原汁原味的东西。

昤安在心里哀叹一声，只能自己动手开始和面洗菜，打算给霍羲桀煮一碗金陵的阳春面让他将就着吃吃了事，总之那位皇帝爷只要不是耗子药都能吃下口去，向来也不会在乎食物的滋味如何。

如此想着，昤安便手忙脚乱地开始忙活起来，她一面留意着厨房外的动静，一面慌张地忙活着手上的活计，唯恐被别人看见。好不容易煮好了面下好了菜，她又一面瞅着窗子外头的动静一面开始放盐，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等到她再次把目光放回碗里的时候，她简直连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

她放的哪里是什么盐，那分明是亮晶晶甜腻腻的白糖！指定是她刚才一边看着窗户一边调味，才错把糖当成了盐。可这做面哪里有放糖不放盐的啊，她赶忙又加了一些盐进去，调出来一尝，却赶忙吐了出来。

她彻底傻眼，连把这面端出厨房的勇气都没有。这哪儿是面的味道啊，她自己要是霍羲桀，宁愿吃耗子药也不吃这碗面。

狼狈！狼狈！她卫昤安一世英名，如今却被一碗面难再了当地，委实是狼狈不堪。

正暗自纠结着要不要再做一碗，却听见有脚步声响在外面，似乎是从后面摆寿酒的房子里传过来的，正往厨房这边越来越近。她来不及再想，赶忙端起那碗下不去口的面，一溜烟儿地逃出了厨房。

可当真的把那碗面端进自己的寝殿后，卫昤安又着实开始犯起了难，看着手里那碗比耗子药还难以下咽的面，她委实是没有那个信心和脸面把它端给霍羲桀。这不仅是在砸自己的招牌，还是在破坏金陵阳春面的名声，她思量良久，终是把那碗面放在了外面，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了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