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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落时分,附近巡逻的交警在七号线某个地铁站出口处发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当即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闻讯赶到,将高烧不退的男人送往医院。

其后的两天,李亦许都在住院。

他入住的VIP病房位于医院中层,窗角斜下方外的篱墙爬满深绿色的常青藤,日光笔直地射入病房内部,带来几分炽热的奇异格调。

白天,李亦许通常靠坐在床头静止不动地发呆,到了晚上,则拥着被子躺下来进入深度睡眠。到了第二天下午,经常出入病房的小护士友善地建议李亦许:“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李亦许倒没觉得冒犯,反问:“我看起来那么像得了心理疾病?”

“或多或少有些不健康,”小护士话说得直白,“你从来不笑,跟你搭话你也不回应,怎么看都不正常。不过没关系,我男朋友就是心理医生,我让他来给你看看吧。”

说来也巧,小护士的男朋友,是过去曾给李亦许看过病的岑肖。

岑肖看到李亦许的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的不可捉摸。“你又来医院了?”他问,“这次是什么原因?”

“只是发烧。”李亦许回答。说完他又侧头看向窗外,麻木地盯着刺目的太阳。

岑肖坐在他床边,笑了笑说:“抱歉,可能我还是要问一下那个问题。”

李亦许清楚岑肖指的问题是什么。上次他接受岑肖的诊疗是在三年前,往前推,五年前有一次,再往前追溯,第一次去医院找岑肖,是十八岁发现许亦厘不见的时候李亦许精神崩溃的那晚。

每次诊疗,岑肖这个经验丰富的精神科医师都会问李亦许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

“你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每一次,李亦许都回答,“是许亦厘”。由于许亦厘一直没有出现,岑肖找不到可以根治李亦许心病的方法,只好给他开了点药就让他回去了。

岑肖还曾语重心长地劝说李亦许:“你不该将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赋予一个女人,回去好好想想,有没有一件事是你这辈子无论如何也想要去做的?单纯为了你自己。”

李亦许到现在都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因为有些理由是毋庸置疑的,岑医生没有经历过李亦许经历的事情,说出来他也不会理解。

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岑肖还是不死心,看他精神面貌良好,甚至还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怎么,难道时间治愈了你内心的创痕,不再让你寻死觅活了?”

李亦许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淡淡地告诉岑肖:“我只是长大了。”

寻死觅活不能让许亦厘回来,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能倒回去重来。

转眼傍晚已至,日落时分远处的喧嚣重归寂静,残阳下落的过程中云边好似延伸开一条火红色的彩带。

李亦许躺了下来,一副闭门谢客的姿态。岑肖以为他还像以前那样拒绝沟通,不好热脸去贴冷屁股,只得起身走到门边。

“我遇见许亦厘了。”病床上的李亦许忽然开口说。

岑肖脚步猛然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在哪碰上的?”

李亦许起初没说话,过了会儿,才低声说:“地铁站。”

“我以为她搬走了,”李亦许像在自言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回来的。”

岑肖不免无奈:“看来过去这么多年,你人生的意义依然只有一个许亦厘,我倒真想见见她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李亦许抬眼看他。岑肖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说他认为李亦许应该去把许亦厘追回来。

“如果你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话,不应该抓住她吗?”岑肖说,“爱情这玩意儿,有时候努力也是有用的。”

李亦许看了岑肖一会儿,觉得他很可笑,因此什么话也没有说,闭上眼睛又开始睡觉。

岑肖的建议是不可行的,因为没有人能搞懂许亦厘,就连李亦许也不行。

搞不懂她,更别提去爱她,许亦厘这个人是抓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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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后,李亦许开始晨跑。

每天清晨五点,李亦许准时起床,用十分钟时间洗漱更衣、换上跑鞋出门。

他家不远处有一个森林公园,里面有一条非常适合跑步的大道,一圈大约有一公里。李亦许每天绕着跑十圈,如此就是十公里。

除此之外,李亦许的另一个巨大改变就是他不再矿工了。

跑完步,回家冲个澡,换上符合职场风格的衣服,开着他那辆小轿跑去公司,还顺便在公司楼下给全体员工订了咖啡。

薛穹见到他非常惊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李亦许表情如常,给员工们分发完咖啡,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公司有两个总经理,一个薛穹,一个李亦许,相应的办公室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