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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许甚至来不及考虑,站起来跟了过去。

迈出地铁,他被中转站的人流量惊到了,脚步稍稍停顿,提起精神来努力捕捉许亦厘的身影。

人很多,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同一时间的中转站有太多穿黑色衣服的女孩,许亦厘混在其中,像是在故意躲避他一般。

李亦许有些慌了,冷汗打湿额际,巨大的恐慌像潮水一般淹没了他。

他不能再弄丢许亦厘了。李亦许这样想着,飞快地跑上一级级楼梯,站在顶端往下看。

自动扶梯上也站满了人,许亦厘在中间的位置,随扶梯缓慢上行。她发现李亦许在上面看她,便仰起脸,同样安静地和他对视。

许亦厘冰冷的眼神又把李亦许伤到了。

她走下扶梯,看也不看李亦许,转了方向,快步朝G出口走去。李亦许双手插兜,紧紧跟在她后面,出了地铁站,被阳光刺激得恍惚了一下。

再回过神来时,许亦厘又不见了。

李亦许愤怒地一脚踹在石阶上,懊恼不已。

过去——意思是许亦厘彻底离开他之前的过去,李亦许也曾短暂地把许亦厘弄丢过。

那个时候他的反应比现在剧烈多了,会蹲在原地哭个不停,像失去母亲的小兽,缺乏独立生活的能力。

现在的李亦许能够较好地管理情绪,不会让太多负面的想法掌控大脑,因此他很快平静下来,转而看了看四周。

这里是本市最大的城中村聚集地,李亦许在本市生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未来过此地。

对于家境优渥的他来说,这种地方是他也许永远不会踏足的,他压根没想过要来这里看看。

李亦许看见菜市场门口满地的垃圾,闻到一股鱼肉腐烂的腥臭味,以及类似于从臭水沟里边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他霎那间产生一种幻灭之感。

许亦厘一定不会喜欢住在这里的。李亦许心想。

他倾向于寻找许亦厘更喜欢的那种非常安静的住宅区,可是放眼望去,只见无数低矮的平房像鱼鳞一样遍布四周,如同灰白朴素的斑点。

许亦厘会去哪?李亦许陷入了沉思。

薛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李亦许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是不是把车送人了?”薛穹的嗓门很大,“一个叫老王的代驾来公司找你,说要还车钥匙,我没收,让他回去了。”

李亦许兀自蹲在大街上,努力忽视仿佛心被抽空的迷惘与焦灼,浅浅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还是那么喜欢做慈善啊,”薛穹感叹,“那你现在是不是没车开了?要不要我再帮你选个新款?”

“薛穹,”李亦许用很低的声音,有些崩溃地说道,“能不能别来打扰我?我要找不到许亦厘了,根本没空接你的电话!”

他想了很久,还是想不到许亦厘会往哪个方向走了。

薛穹沉默了很久,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怒气,吼了出来:“李亦许!你他妈能有点骨气吗?!我好歹也是你的朋友啊!关心你一下不行吗?难不成要看着你……”薛穹停下了,缓了一会儿继续说,“你真该照镜子好好看看自己,现在都成什么样了?”

李亦许愣了愣,小声说了句对不起,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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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亦许去街道派出所报案。

他思绪混乱,词不达意,加上情绪不太稳定,一会儿生气一会儿悲伤,值班的民警都被他绕晕了:“等等,你先慢点,是谁失踪了?”

李亦许怔了怔,回答:“许亦厘。”

“许亦厘是谁?她身份证号多少?”

李亦许再度一怔。许亦厘从没给他看过身份证,他当然答不出来。

“不记得了,警官。”李亦许茫然无措地坐在值班室里,倒像一个在陌生城市迷路的旅客。

他顿了顿,补充:“许亦厘是我女朋友。”

“好吧,好吧,”见问不出任何线索,民警耐下心来慢慢启发,“你先说说,她是怎么失踪的?”

李亦许低下头来,看着手心上的掌纹,说:“我和她十年没见了,半年前,我去山庄上给我父亲买鸡,但没想到车子抛锚了……”

“打住!”民警无可奈何地叫停,“你们十年没见了?那她还是你的女朋友吗?”

李亦许不是很想面对,自动跳过了这个问题,继续说明:“半年前我们在地铁站碰到了,我知道她认出了我,但她还是走了,我没追过去。”

或许是他语气中的悲伤,民警听得也安静下来,不再咋咋呼呼地提问。

“我很生气,故意不去找她,”李亦许用力搓了把脸,鼻尖泛红,“但过了半年,我发现我还是很想她,就又去地铁站等她了。”

民警也是个年轻人,正当为爱情烦恼的年纪,不由听出了神:“然后呢?”

“我在一班地铁上等到了她,跟着她出来,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