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无岁月(八)(1 / 2)

“愿愿!”

“凰愿!”夙情一个箭步跨过去接住凰愿,抱紧在怀中,灵力霎时在掌心凝聚,被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引入她的体内。

半跪在旁边的白镜砚也眉头紧蹙,十分焦急。

片刻后,夙情才收回灵力,自恼于怎么会连师尊生病了都没有发现:“所幸没有大事,不过有些发烧。”

“发烧还打雪仗,真是胡来。师尊怎么生着病还这么有精力,一点也不自觉。”白镜砚没好气道。

“她来这么久了,山上从来没下过雪。第一次见,兴奋也是在所难免。”夙情将大氅披在凰愿身上,裹紧了打横抱起来。寒热蒸得小脸通红,她燥热得难受,哼哼唧唧地埋在夙情颈间磨蹭。夙情想也不想便运起灵力,想为她缓解些许。

“还找理由,你就惯着她吧。爪子挪开,我来。”柔和的星蓝色光粒从白镜砚的掌心飘出,灵力循着筋脉渡了过去,他嫌弃道,“就你这样子,快省着点吧,哎,真是一大一小一个也不省心。”

狐狸的灵力偏属水性,温和柔润,确实更适合疗伤治病,只不过对伤寒作用微乎其微,充其量是缓解难受罢了。

“谢谢二哥。”白镜砚是体谅他龙珠不在体内,夙情也不矫情。

“谢什么,这不是我师尊?” 白镜砚没好气地嘟囔,“跟我见外。”他松开凰愿的手,眉头却又拧在了一起,“不对劲,可能不是普通的发烧……她大概是要恢复记忆了。”

眼前是晦暗的天空。

她拄着一柄破剑在茫茫的荒原里跋涉,漫天的风雪将来时的脚印掩埋,又隐藏前路,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要去往何方。

耳边有人在絮絮低语,然而字句却像是被狂风裹挟着,听清之前,就飘散在空气里。逐幕场景一闪而过,都宛如冰封水面之下的幻象,似是熟悉,又遥远。

无限下坠的失重感袭来,在恐惧达到顶峰的某个瞬间,她被惊醒了。

“啊!”

梦里的幻想停留在瞳孔里,挥之不去的片片银光仍旧在闪烁,让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凰愿盯着头顶的帐子,一时怔愣。

“又做噩梦了?”一双手探到额头上摸了摸。

碎语低喃,微凉的手心,带着令人安心的冷香,终于将她从虚妄的梦境抽离出来,她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床边。

是夙情略带担忧的表情。

“师父。”汗水沾湿枕巾,被褥潮湿而黏腻,凰愿忍不住挣扎着想要起身。

“小心见风。”夙情仔细地将她扶起来,披好毛毯,缠着锦缎的火炽玉被塞进被子里。

火炽玉产于北方火山附近,为地心炎火淬炼千年而成,滚烫灼热,是炼丹入阵的好材料。这块近乎拳头大小,是可以算作奇珍的尺寸了,却被夙情拿来给她暖被窝。

“二哥留了些灵力在你体内缓和,可还难受?”他还是不放心。

凰愿闻言摇了摇头。

炙热的火炽玉隔着锦缎变得微烫,暖得被子里的潮湿尽数蒸干,连带着身体都温热起来,舒适得凰愿打了个哈欠,又泛起困顿。

“困就再睡一会儿。”夙情有一搭没一搭地,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你的烧还没退。”

“怪不得有些昏沉。”凰愿摆了摆手,“不睡了,难受。”

原来不是师父的掌心凉,而是自己发烧了。她捏了捏隐约抽痛的额角,长吁出一口仍旧灼热的气息。

这不是第一次入梦了。

随着年岁增长,她渐渐想起来一些模糊的记忆,有的醒来即会忘记,有的却印象深刻。但今日被似曾相识的场景激起了梦境,暧昧模糊的碎片堆叠在一起,只让她越来越疑惑。

“师父,我想起了些事情。”凰愿低头看自己的手指。

“哦?想起什么了?”夙情拿过杯子,温了温凉透的水,喂着凰愿喝了几口。

凰愿登时舒服不少:“不知道。”她尽力回忆道,“没有尽头的雪原,还有……还有一个法阵,好像是封印一类的阵法。去封印那个阵法,就是我的责任吗?”

“那是上一世的责任,这一世你就是个普通人。”夙情不动声色地把杯子放回去,似乎没当回事。

能记起前世的片段未必是坏事,这是魂魄在慢慢恢复的表现,但他却不希望师尊因此背负责任或是负担。

凰愿歪着脑袋,还在搜肠刮肚地拼凑梦境:“还有一段记忆,好像是在和谁对峙。”她边说边想,磕磕巴巴地,“不知道是因为风雪太大,还是我记不清了。我想不起他是谁,像是有面团糊在他脸上一样,看不清五官。”

“嗯。”夙情听得认真,偶尔也会给出回应。

“我想起来了……”凰愿神色开始放空。

对方的瞳仁颜色极浅,淬着雪地里泛上来的寒光,异常凶狠。

她忽然陷入了长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