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蒂落影只(二)(1 / 2)

钟府在华风镇颇有名。

几人溜溜达达地依照摊主指路,寻到镇南,一眼便瞧见了钟府的老宅。它因为早建还能得祖上的庇荫,层楼叠榭被围于高墙后,在整条街上都很好认。

寻常若是久病无医,尤其疯癫痴呆的病症,一般都会想到撞邪或是妖物作祟。但银氏没落后,并没有旁的仙门在此处立足,连最近的门派都远在百里之外,钟家求助无门,只能寄希望于医者。

门口的小厮听闻他们是来为小姐诊病的,又见几人器宇轩昂锦衣华袍,便也不细问身份,好言好语地嘘问一番,就将他们领进去了。这熟练的架势,一看就是已经接待了无数拨人。

按说钟小姐是未出阁的姑娘,男子本应是不该进闺房,可如今这钟家也不知是爱女心切还是怎的,竟是连大防也顾不上,领着几人直直地就往内院走。

可见是真的病入膏亡,胡乱投医。

小厮一直引着几人进入内院,到了钟小姐的房门口,才有一个宛如娇柳的中年女子迎了出来。

“夫人。”小厮福身,“是新来的医师大人。”

“大人……大人可有办法救救小女!”大概是被几人的气势镇住了,钟夫人甫一迎上来开口就管他们叫大人,态度也不像是对待普通的医者。

“钟夫人莫急,待我们进去瞧瞧再说。”凰愿顿时头疼。

过分热情总教人难以招架。

“是我失礼了,”钟夫人遮住嘴角,“几位大人里面,快里面请。”

钟府在华风镇算是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但钟小姐的闺房作为一个庶女来说,陈设富丽得超乎寻常。

只是其布局却总让凰愿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就好像是无一处不华丽,却无一处走心,平白堆叠了装饰家具,逼仄狭隘,压得人透不过气。

更不用说在墙角、桌底这些不起眼的地方,散落着数张描有赤色鬼画符的黄纸——

看似随意,却更像是布置过的驱邪阵法。

只是出手的人碍于道行有限,符纸多是绣花功夫,平白照着书中所说安在对的地方,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

看来久治不愈,钟家并非毫无疑虑。

但此地附近,又哪来真的有本事的人呢?

所以那钟小姐仍旧笔挺挺坐在床上,眼睛瞪得极大,神情呆滞,望着床帘的顶端,一句话也不说。

眉如远黛,琼鼻樱唇,本应该是个美人坯子。

只不过现在她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动也不动,模样看起来着实骇人。可是她虽然已经这般神志不清,却是复杂的衣饰一件不落地穿戴整齐,甚至脸上还略施粉黛。

好生奇怪。

即便有侍女帮忙打理,也不该仪容这么整洁。

钟小姐只在众人刚刚进房间的时候,木木地抬头看了几人一眼,没有聚焦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得人瘆得慌。但看了一会儿,她又像是觉得无趣,将头转回去,继续盯着床帘的顶端。

凰愿伸出指头在她跟前晃了晃,也不见她有丝毫的反应,哪怕都戳到眼前了,仍旧是眼睛一眨不眨。

连本能都被摒弃,难以想象是装的。

“钟小姐。”凰愿试探地唤了一声。

“啊,啊啊啊!”

炸耳的尖叫霎时响起。

不知这句“钟小姐”怎么刺激到她了,钟二小姐惊跳而起,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到墙角里蹲着。

她背对众人,试图将自己蜷缩得更小些,嘴里不断呜咽:“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钟小姐,不是的……不是我,不是钟小姐。”

钟小姐?

三两句话她已经将自己的发钗挠得凌乱,更显得疯疯癫癫的。

凰愿有些歉意地看向钟夫人,毕竟是自己莽撞了,但道歉还没出口,就噎了回去。

只见钟夫人习以为常一般无动于衷,连带立在一边的侍女也没有要去扶起主人的迹象。

“……”

好在钟夫人即刻回了神,稍稍抹了抹泪,哽咽道:“这几日她一直如此。时而呆滞,时而疯癫。镇子里的医师都已经请遍了,连镇外的也瞧了不少,还是没找出医治的法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本是年后就要出嫁了,若是一直这样,只怕……哎。”

这一通表白听在凰愿耳朵里,却觉得这钟夫人好生奇怪——

不是“不知自己如何是好”,就是“担心是不是会耽误出嫁”,话里话外没有一句是在关心钟二小姐的。

虽然奇怪,但不了解人家家事,也不好多说什么。

“出嫁?许公子?”凰愿耐下性子,倒是想起了在馄饨摊上听见的事情。

“是啊,我们原是不敢想的。”钟夫人拿着帕子摁了摁眼角。

眼尖的凰愿没见她抹掉眼泪,倒是摁下来不少粉。

钟夫人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