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念(1 / 2)

光和五年正月,汉帝宏下诏,令公卿举奏刺史、郡守贪残害民者。

在此前,太尉刘宽宽厚注重教化却以灾异免官,刘宏举许馘为太尉,之后许馘与司空张济谀附宦官,收受贿赂。

凡宦官子弟、宾客为官贪残者,皆置之不问,却举奏边远小郡为官清正,颇政绩者二十六人。

地方百姓诣阙诉冤,司空陈耽以及议郎曹操上疏,劾奏许馘等人所举皆出于党私,是“放鸱枭而囚鸾凤”。

刘宏闻奏,责备许馘等人,并将所蒙冤被举者皆拜为议郎。

正是正午时分,陈群与父亲陈纪在家闲谈,并下棋为乐。此时家仆进来,说是门外司徒掾属到访。

陈群听得陌生,倒是听过这个官名儿,但是想不起来是谁。陈纪眉开眼笑,放下手里已经臭了的棋,当即让家仆请进来,自己也起身。

陈群只好也放下手里的棋局,跟着父亲一起出去迎客。

“元方。”

“文举……”

那人行完礼之后束袖而立,博带之上绣着暗紫色的纹路,连带着看这个人也觉得严肃稳重许多。

陈纪拉着好友的手走进书房来,正巧看见慢慢走出迎面而来的陈群,那好友与陈群皆是一愣。

“此乃我儿陈群。”

陈群眨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陈纪,顺带着几分疑惑。这人是谁?

那人露出笑意,下巴上的胡须整整齐齐,温文儒雅的模样:“我乃孔融孔文举,与你父亲是至交好友。”

陈群谦逊地对着孔融深深作了一揖,“陈群见过掾属。”

孔融哈哈一笑,对着陈纪称赞道:“父子风范果真如出一辙。”

“太丘公如何?”

“家父外出访友,傍晚才归。”

“党锢之祸”中党人无官可做,要么自力更生要么赋闲吃本,大多无事可做修书作著,像陈寔这般好友极多的,每每外访便是一整天。

孔融向来有高才而性格倨傲。陈群默不作声地打量他,只见他的年纪约在陈纪与他们两父子之间,因此先与陈纪为友,这才在相谈之后有意与陈群结交。

孔融进入书房不久,与陈纪相谈甚欢,却不见陈群在一旁。

他转头一看,便见陈群一人跪坐于木案之前,聚精会神地对着桌子上的棋局思索。

“阿正不常与人交谈,却好下棋,颇为痴迷。”陈纪解释道,怕好友觉得自己被冷落,毕竟方才孔融对陈群表现得很是亲近,有结友之意。

孔融并没有一点不满和被冷落的意思,他笑着对陈纪点点头,也缓缓跪坐在陈群面前,出声询问道:“阿正如此钟爱博弈,不如你我二人手谈一局?”

陈群不知道别人以为他对着一盘棋都能引发思考,只是自己闲得发呆而已。

现在有人主动与他下棋,自然是求之不得,眉宇之间湖水一般的沉静被打破,缓缓漾出几分欢喜:“甚好。”

自周朝开始,儒家就提出了对君子的要求,并且提出了“六艺”,通常会用“通五经贯六艺”这个词来形容君子。

“五经”指的是:《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孔子评价“五经”说:“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义。”[1]

后来孔子又评价“六艺”说:“六艺于治一也。”[2]

《周礼》记载:“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3]

因此士人子弟,大多要求贯彻这种概念,陈群自从学了《五经》之后,便要求学习“六艺”,陈忠自然也是如此。

其中独“射”难以掌握外,陈群简直觉得他简直就是本地“土著”。

因此孔融一边与他下棋一边与他说起相关的事物,陈群也能侃侃而谈。直到棋局陷入焦灼之势,二人都闭了口,专心下棋。

陈群没穿越过来就有了十多年的棋龄,平时又有这些大家陪他练手,基本上很少有人能够赢他。

孔文举看向孤立无援的黑子,爽快一笑,便放弃了抵抗。末了他还不忘记称赞陈群的棋艺,说自己“痴长”这么多年。

“陈群不过是只此小技拿得出手罢了,文举不必太过谦虚。”

陈群早就习惯了成年人之间的谦逊,他还有一年就到了应该行冠礼的时候了。言谈举止也被族中的长辈要求得更为得体。

孔融叹息道:“与阿正为友,亦是人生一桩乐事。”

陈群哑然失笑,“君子之交,何必挂在嘴上。心中彼此认可,便是挚友。”

三人再次详谈,陈群这才知道孔融此次拜访并非是单纯地做客,还有几分诉苦的意味。

原来此时朝廷之中暗暗察访官僚中的贪污之人,准备予以贬谪罢免,孔融检举的多为宦官的亲族。

然而朝廷中的尚书害怕得罪宦官,于是召孔融等司徒属官诘问斥责。孔融生性正直,没有听从尚书的命令,反而陈述宦官子弟的罪恶,毫不隐讳。

虽然宦官子弟的确得到了惩处,但是因为这件事情,同僚之中也是不好相处。

陈纪早就已经听惯了宦官所做的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