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2 / 2)

杏林长安 猪头猫 1555 字 8个月前

加入蔗浆煮两刻钟,过滤残渣,用井水镇过。

自己动手收拾出来的花露,不免觉得格外香甜。周欣想端给祝娘子尝尝,先问过姜南阿娘能不能喝。在得到肯定回答,但是只能喝一小碗的回答,翘着嘴角给祝娘子端过去一碗。

祖母暮鼓声响时便困意袭来,此刻享受不到刚冰镇好的金银花露。姜南把盘香挪到院子里,躺在胡床上独自乘凉,这样清幽的香气,摇着蒲扇喝着金银花露,不止适合天气,更适合与友人同聚——比如住在永崇坊的苏相公苏承之。

苏承之不惑之年,几年前还是吏部尚书,后来左迁去蜀中做了两年刺史,去年回到长安,接着当他的尚书,后又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虽够不上政事堂里四位宰相,但人前也称他一句‘苏相’。

苏相公最是风雅,早先年也曾激进,宦海沉浮,几起几落之后,性子平和恬淡,多寄情山水诗歌,女乐酒食之中。

永崇坊与晋昌坊之间只隔着一个昭国坊,苏相公平时爱寻摸好吃的,然后寻摸到了任擎雯的食铺子,在任记食铺吃饭时又寻摸到了这熏香。

从善和堂的盘香、松塔香到经过改良的檀香,沉木香都很适合苏相公的品味。苏家仆役时不常便要往晋昌坊跑,即便是请客,任记食铺的菜品与善和堂熏香也会摆在席面上。

苏相公还专门点出来,可见是真心认为不错:“景文、恒远你们都尝一尝这菜品,品一品这熏香。”

吏部侍郎论年纪与苏承之相仿,官职也只低一级,因是同为吏部任职,又是长官对这位相公很是毕恭毕敬,笑着点头品了品:“口齿生香,熏炉恬静妙不可言。”

苏相公又问崔翊:“恒远觉得如何?”

崔翊微笑道:“下官口舌驽钝,不辨五味,饮食只求果腹。这熏香倒是悠长,安心凝神,甚好。”

沈侍郎哈哈笑道:“恒远出身钟鸣鼎食之家,想来是舌头早就被惯坏了。”

崔翊只淡淡一笑。

苏相公笑道:“这菜品和这熏香,皆是出自沈侍郎所在的晋昌坊。一个任记食铺,一个善和堂的医馆,景文可知晓吗?”

沈侍郎拿帕子拭嘴:“任记食铺不曾吃过,这善和堂却有耳闻,家里小儿生病,还请了这医馆郎中上门看诊,很是妙手。”

崔翊弯起嘴角:“某近日从晋昌坊过,恰巧见到善和堂有无赖滋事,还惊动了坊丁,不知后事如何了?”

在自己的地盘闹事,又是上官属意的店铺。沈侍郎面上有些挂不住:“既是惊动坊丁,想必人犯定是经法曹抓到了京兆,下官一定去问问清楚。”随即向苏相公拱手一揖。

苏相公之女苏悦,端午曲江游玩,遇到毒蛇被咬伤,恰被崔翊所在都尉府几个衙差相助,这救人小娘子又居在沈侍郎同坊,苏相公不好请市井郎中赴宴,故而叫了同僚一起。今日苏相公便专为这事设宴感谢。

苏相公喝口酒微叹:“不妨让五娘琵琶弹一曲《南诏奉圣乐》,佐以胡姬舞之,以答谢二位救命之恩。”

‘南昭国’国王异牟寻于贞元十年接受了唐王朝的册封,为了表示认同中央王朝,就进献了一部乐舞,一开始叫做‘夷中歌曲’,后经加工整理,叫做《南诏奉圣乐》,这是一部很有名的乐舞。

苏悦上堂来,隔着屏风,先谢过救命之恩——虽然沈侍郎当时根本不在场,然后便舞了起来。

有酒有乐,岂能无诗相和?

舞转回红袖,歌漾敛翠钿。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听着两位上司的诗词,崔翊抿了一口酒,闭眼细嗅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香气,怎么感觉这诗词吟的是这沁人的熏香,是酒醉人了,还是这歌舞更醉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