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季白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莺娘，他的心亦是随之上坡下山。

想他陈季白一堂堂七尺男儿，今日竟是为了一萍水相逢的女子，将心思百转千回，又做了千般假设和万种推演，实是令人刮目相看。

陈季白忍不住期盼山路没有尽头，好让他得以长久的在她身边。

陈季白的心思不敢叫旁人知晓，他还需与山子敷衍用来掩饰，真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莺娘能感知到陈季白的爱慕。她喜爱被人爱慕，但她的喜爱却吝啬于眼前这个爱慕她的人。

莺娘有诸多的心事，唯有青杏再度回到她身边，才能让她有些许的安全。她紧紧靠着青杏，亦如曾经与她山盟海誓的那个男人。

山路这样崎岖难行，偏莺娘生出与陈季白一般的心思：不如就这样一直行于此间，不必面对将来难以莫测之事。

他们继续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山子率先闻到了风中飘来的气味。他举目远眺，见山下远远来了一队人马。

此时他们尚未到达山下，山子直觉就是昨天的那些人冲着自己而来。他回想那些个锋利武器，自有些害怕，然想到马肉滋味，他又觉得自己行了——他很喜欢那样大块又易得手的新鲜肉。

山子的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与陈季白说话开始语无伦次。他一时大意，甚至还舔着唇咂摸着味道说出：“他们坐下是何物，还怪好吃的。”

得亏了陈季白大半的心思落在莺娘身上，没发现山子言语异常，反而还觉得他做事一心二用愈发自如。

又走了一段山路，青杏也发现了远处的动静，她本能地要拉莺娘一同躲起来：史朝英是个恶人，他对莺娘不好。

青杏停下来与莺娘耳语说道：“姐姐，那恶人又来，我们不如避一避。”

莺娘闻言，方是察觉前方的动静，然她另有打算，道：“这般如何能避得开……”

青杏忙与她指了山路旁的密林示意：“我们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下山？”

莺娘只轻轻扫了一眼，叹息道：“不必了。”

这时候要数陈季白反应最快，他果断抛下山下，行步间已做好斟酌取舍，凑上去与莺娘劝说：“青杏说的不错，史朝英素有恶名。莺娘，你实……”

莺娘厌恶史朝英的做派，怎奈被他扣了心爱之物，自不能轻易离去。且她自恃貌美，心中还存了些念想，况昨日史朝英无情将她弃于此地，心中总有些愧疚之情。

莺娘不欲当着陈季白的面将话说开，只道：“单凭双脚如何走得出此地，朝英虽顽劣，想来也会与我们援手。”她又同自己这般劝慰说道：昨日他所为有愧于我，今日再见该是……

青杏闻言双眸不由下垂，心中暗暗自责。

莺娘一番话印证了陈季白的猜想，他一时心乱如麻，双唇亦是不可抑制的发颤：她竟还是念着史朝英！

可叹陈季白一介布衣，无法护莺娘周全。他还想再说的话，皆被现实逼得梗在心头难以开口。

山子巴不得他们躲得远远的，好让他少些顾忌。等他再听了莺娘的话，又立马改换了主意：我现在也不饿，要是能混入他们当中，伺机再吃，是最好不过的了。

故而在莺娘三人陷入沉默氛围之际，山子热情地跑上来，与莺娘几人拿主意：“那东西跑那么快，我们再不下山，就追不上了。”

陈季白和青杏就史朝英的问题上，保持了一致的意见。这会儿两人见山子说这等不中听的话，皆面露难色表示错看了他。

山子不看他们脸色如何，只一心催促他们下山，又挤开青杏，与莺娘大献殷勤说：“姐姐，我帮着你下去，定不会让他们走远。”

莺娘为山子这等冒失做法吓住，忙寻找青杏依靠。

青杏不负莺娘期望，被推后的第一时间又回到莺娘身侧，及时给了莺娘能够依靠的肩膀。青杏不信史朝英会变好，但她又无法左右莺娘的决定，只能凭有限的能力去保护莺娘。

山子没防备青杏会这样快的变脸，他极是诧异地望向青杏，质疑她为何言行不一致：“青杏，你明明说好要躲起来的！”

青杏满心满眼只有莺娘，并无多余的精力搭理山子，她甚至没有听到山子此言。

山子只得向陈季白求教，哪知陈季白气恼他乱说话，不欲再与他多言，只一声冷哼便匆匆去追寻莺娘。

山子大惑不解，一时竟独自落在他们的后头。

山子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的时候，前处莺娘回首叫他跟上来。

山子当即抛下种种困惑，小跑追上三人，应声回说：“姐姐，我听你的。”

莺娘闻言笑了，且山子在她面前乖巧地不得了，愈发让莺娘喜欢。

陈季白看不得山子在莺娘面前得脸，偏又无计可施，是故一心想寻找表现的机会。

陈季白负气前行，打从青杏旁边经过，甚至带起阵阵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