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学里发生的事，还没等林槿安回府，沈老夫人便知道了，特意让小厨房备了一份她爱吃的清蒸鱼，用晚膳时，放在了林槿安面前。

“多吃点。”老夫人看林槿安的眼神慈祥和蔼：“没被吓着吧？”

林槿安点点头，又摇摇头，闷声道：“张先生，是个好人……”

“嗯。”沈老夫人伸手摸摸她的头，表情祥和：“如果放不下，等事情了结，就去先生坟前磕个头。一日为师，他受得起。”

林槿安扒拉了两口饭，忽然又道：“老祖宗，今晚能睡您这儿吗？”

沈老夫人笑了，连声叫钱嬷嬷来：“当然可以，你先前睡的厢房里东西都还在，现在天凉了，再抱条新褥子过去。”

林槿安也不多话，乖乖吃完饭，看了会儿学堂的书，又练了几张大字，就上床睡觉去了。

沈老夫人在一旁守着，直到她睡沉了，才让钱嬷嬷搀扶着回了自己屋。

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见平西来报：“老祖宗，侯爷刚从夫人院子里出来，想见您。”

“让他过来吧。”沈老夫人叹了口气：“又不知出了什么幺蛾子。”

方成章一身便服，脸色凝肃，见了沈老夫人方缓和了几分。

“怎么啦？”沈老夫人笑着问：“蒋氏一大早就让小厨房备菜，闹得阖府上下都知道了，说是等你晚上回来吃饭，吃得不开心？”

方成章冷哼一声：“她哪次让我去吃饭，能开心？又是一出鸿门宴。”

“哟，你小子还会用典故了？”沈老夫人笑道：“又是她哪个不成器的亲戚，想去军中历练？”

“都不是。”方成章恶狠狠灌下一大杯茶水：“也亏她开得了口。”

沈老夫人被他说得好奇：“到底怎么了？”

“她替她那个侄子蒋峰求到我这儿，想求娶广平侯府的大小姐。”

沈老夫人也是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口气怪异地道：“这事居然找到你这边了？”

方成章皱眉：“娘，你也知道蒋家有这个打算？”

沈老夫人就将先前去广平侯府，同王老夫人的对话说了给他听，又道：“这一家子人真正是……”她摸着佛珠，平复了一下方道：“这是仗着是姻亲，就想让你当这个恶人？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你怎么同蒋氏说的？”

“我让她死了这条心。”

“你可清楚，她这是代表蒋家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倘若真是蒋相的意思，那来找我说这事的就不该是蒋氏。”方成章想了一下：“这事也好办，我找人试探一下蒋家那边的意思。”

沈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试探？又是套麻袋的老法子？”

方成章“嘿嘿”笑了两声：“法子不管老套，管用就行。”

“真是懒得理你！”沈老夫人看着他，忽然气从心中来，发狠拽了一下他的胡子：“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邋里邋遢的一大把胡子给修了！”

“哎哟喂，您可真是我亲娘。”方成章仰头想躲又不敢躲。

沈老夫人气出够了，收回手，又是一副慈祥的老太太模样：“下午宗学里那事，你听说了没？”

“嗯，死了个先生。”

“安安发现的，还被大理寺的人扣了半天。”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这孩子碰到这种事，吓着了，都不敢回她那宅子去睡觉，眼巴巴地和我说想睡我这儿，那乖巧的模样我看着都觉得可怜。”

方成章想到林槿安在边城跟着季景他们，哪怕经历过城门一战后，都能疯玩疯闹回家睡到自然醒的事，决定还是先不把这些告诉老太太：“我会让人去大理寺问个清楚。”

“那先生对安安不错，安安心里记挂着，是该问清楚了。”沈老夫人想了一下：“你的去处，还是没着落？”

方成章无所谓地笑了一下：“等着呗，真正着急的也不该是我。”

“太后和贤妃娘娘快回宫了，如果到那时候还没定，我就进宫一趟。”

“哪至于到那地步？”方成章摇手：“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哈，你上次说这话后没多久，就娶了蒋氏回来。”

“娘，您对儿子有点信心好吗？”

“不好。”沈老夫人看到这儿子就一肚子气：“走走走，别耽搁我休息。”

方成章离开小佛堂，一路快步回了书房。

李先生早已候着，正在喝茶，见他来了，还未开口，就听方成章道：“广平侯府的事，你别着急，我不会让蒋家乱来的。”

李先生沉默片刻，道：“蒋家如今势大，也不适宜面上闹翻。”

“哪里就到那一步。”方成章一撩袍子，坐下：“贵妃娘娘和蒋相的面子，自然还是要给的。”

“自从知道这个消息，我就一直在想——这事倘若只是蒋家某些人想要仗势欺人，好办；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