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小灼离不了相柳太远，走着走着就被灵力气泡重新弹回相柳身边。

她佯装气恼：“大海是你的家，我来这里简直是自投罗网！”

相柳半拥着她：“后悔也晚了。”

小灼推开他，艳羡地看了一圈广阔无际的海底世界，叹道：“若是我像你一样，可以自由自在地徜徉海底该多好。”

“也不是不可以。”相柳忽而道。

小灼眼睛立马回到相柳身上，相柳扬唇一笑，将她拉近：“你唤我一声，我就告诉你。”

“相柳。”

相柳看着她，不说话。

“九头妖怪！”

“大魔头！”

“防风邶、邶、大宝贝……”

小灼忍着笑，瞎喊着。

相柳拿她没办法，最后问她：“真的不愿意唤我吗？”

“夫君！”

相柳正要松开的手一顿，想听的两个字就这么骤然听见了。

“夫君夫君夫君……”小灼轻笑唤他，一声声粘腻发甜。

眼见相柳的耳根泛起薄红，她才停止。

“现在可以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像你一样在海里自由徜游吗？”

对于她来说，一声称呼不过是与心上人之间的情侣游戏。

相柳却不懂现代人表达情感的方式，他久久无法回神，眼底氤氲起浓郁的光彩，眸色亮得吓人。

小灼稍稍后退，反应极快地用手挡住他的嘴。

“你、你别耍赖！说好要告诉我的！”

情绪被她轻巧打散，相柳只觉得胸腔里酥酥麻麻，有什么东西在发酵，却又怎么都填不满。

相柳偏头，慢腾腾向前游：“该你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

“你怎么还糊弄我呢？”

相柳轻笑：“那又如何？”

小灼没见过耍赖还耍得如此义正言辞的人！

她跟在相柳身后：“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小灼算是见识到了海底的辽阔，她游不动了，就立在原地，等相柳的灵力气泡把她弹着向前。

相柳本就迁就着她的速度，转头看见耍混偷懒、一脸疲惫懒散的人，着实不能忍。

他平日里训练偷奸耍滑、散漫难驯的妖训练惯了，便不自觉语气冷厉了些：“过来。”

这水里无依无傍的，想躺想靠都不成，小灼见相柳终于肯停下，眼睛一亮，极其自然地伸手：“你过来。”

相柳本欲让她锻炼一番，却在见到她向自己伸出的手后，还是忍不住凑过去。

他托着小灼靠过来的身子，肃然道：“耐性这么差，要是碰上凶一点的海兽，有你好受的。”

小灼嘲笑他：“这是出来玩，又不是出来打仗，你未免警惕过头了吧。”

况且，她只是不想动，又并非不能动。

“海底的生物动辄成千上万年的寿命，别小看它们。”

小灼依旧没有骨头地趴在相柳肩头，轻巧道：“我知道啊，我不小看它们，但我相信你啊。”

“这是你的世界，我依赖你，相信你不会让我陷入险境，会保护好我。”她看着相柳，继续道：“如果你来到我的世界，我也有能力保护好你，相柳，你也可以依赖我啊，我不嫌弃你。”

这番话，此时相柳还不明白。他只是被对方眼里认真的情绪感染，那是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一种由心而发的安定。

他想到出生时便碎开的伴生壳，这种安定的感觉就像破壳之前，周身被包裹着，安全舒适，丛生无限依恋。

小灼语气温柔，缓缓问：“所以，你现在还嫌弃我吗？”

相柳盯着她，默声不辩，只道：“……随你。”

可真是好哄。

小灼得逞一笑，肆无忌惮地赖在相柳身上，只觉得舒适无比。

她当然也有私心，不只是累而已。

这般贴着相柳，隔着衣襟感受他的体温、嗅着他身上的清香，心中莫名的躁意仿佛才得到些许缓解。

许是压抑了太久，小灼无比喜欢与相柳无限亲近的感觉。

她的心思明目张胆，相柳缓过神来，便看透了她哄骗自己的技俩，却发现根本生不出一丝恼怒的情绪。

良久，才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嗔骂：“懒惰成性，净是诡辩！”

小灼搂着他的腰，轻淡催促：“走吧走吧。”

相柳要去的地方，在海洋深处，那片深邃的中心地带。

按他的速度，其实只消片刻便能到达。但他游了许久，游到小灼昏昏欲睡，彻底在他怀里睡着。

相柳搂着无知无觉的人，眼底藏着的骇人情绪，再无遮掩。

如果说小灼的私心是海上的惊涛骇浪，那相柳的私心便是可吞噬一切的海底涡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