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小夭如往常一般起了个大早，开始在院子里练箭。

小夭平稳地举起搭着羽箭的银色小弓，眯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靶心。

防风邶的声音，仿佛就响在耳畔。

“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随着“成”字落下，只听嗖的一声，羽箭破空而出，狠狠钉入靶心。

小夭一支连着一支地射，动作谨慎而狠厉，竟不自觉带着杀气。

机会，只有一次。

小夭不想，也不能有一丝错漏。

日头逐渐高挂头顶，小夭甩甩有些酸麻的胳膊，回头看到高辛王坐在廊下，一手端着茶，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经过小夭这些天的调理，高辛王面色较之前好了许多，只留那一头白发，被一丝不乱地束起。

“父王！”

小夭放下弓箭，朝高辛王跑去，周身的杀气顿时散的一干二净。

小夭看到自己位子旁已经提前备好了茶，脸上的笑意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便在看到杯旁信的瞬间滞住。

高辛王将小夭的神色收入眼底，开口道：“想来是你在这边待得久了。”

小夭不动声色将信收于袖中，又朝高辛王笑了笑，没有接话，只伸手端起茶。

高辛王说：“看得出来，你的箭术又精进了不少。”

“嘿嘿，嗯…也就好了那么一点点吧。”

小夭说着，低头悠闲地品茶。

“防风邶教你的？”

乍听到防风邶的名字，小夭心神一乱，一口茶水呛到气管里，猛咳起来。

高辛王眸色渐深，轻拍着小夭的背，给小夭顺气。

待止了咳，小夭微微低下头，“父王怎么突然提起他。”

“防风氏以箭术传家，你与防风邶交好，他教你箭术也在情理之中。”

高辛王淡淡开口，“不必瞒着我。”

小夭沉默片刻，“父王想说什么？”

想着小夭对阿珩说的话和防风邶不明不白的死讯，高辛王沉吟半晌，终是开口问道：

“防风邶真的死了吗？或者说，他是不是早就死了？”

小夭垂下眼睫，低声无力的辩解道：“我不懂父王是何意。”

高辛王心下彻底明了，拧眉望着小夭：“我记得我说过，他和玱玹终究立场不同。”

小夭想起在清水镇，相柳沉声问若他杀了玱玹，她该如何时，他那毫无生气的眸子。

又是这句话！小夭心里积蓄已久的情绪终是突破围栏极速泛滥开来。

“我知道！”

小夭不管不顾的一字一顿道。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小夭鼻尖一酸。

“我已经错过他一次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死也不想！”

小夭说到最后，声音越拔越高，不知是说给高辛王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小夭拉住高辛王的衣袖，抬起早已泛红的眼眸：“父王，我已经欠了他太多，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高辛王凝视了小夭许久，终是叹口气，怜惜的拭去小夭眼角的泪。

“或许这就是天数，你母亲如此，你亦逃不掉。”

小夭闻言，拉着高辛王衣袖的手不自觉收紧。

高辛王：“罢了，若这真是你所愿，我不会再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