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约约间，小夭感受到，原本遍布全身的痛感，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消失，整个身体如刚发的嫩芽般，不断吸收着从外界而来的、温和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相柳好不容易凝聚的灵力彻底消耗殆尽。

短时间内高强度地连续损耗，让相柳的身体几近脱力。相柳眉心微微拧起，强撑住榻，才堪堪稳住自己有些摇晃的身形。

望着榻上面色渐渐红润起来的小夭，相柳紧蹙的眉心松动下来，眼底有细碎的笑意浮现。

此时的小夭只觉通体舒畅，颇为闲适地翻了个身，指腹恰好触碰到一块异常顺滑的面料，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也很熟悉，触感与榻上铺的竹席截然不同。

“嗯？”

一股奇异的预感刹那间袭上心头，小夭睫毛颤了颤，半梦半醒地睁开眼，一个人影猛然间撞进小夭眼里。

“嘶！”小夭瞬时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心脏漏跳了一拍，整个人本能的往后靠，随即，眼睛迅速适应了黑暗，小夭定睛一看。

相柳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在暗夜里格外显著，只需看他一眼，便能使人再也移不开视线。

相柳神色与往日别无二致，仍似笑非笑地盯着小夭：“舍得醒了？”

小夭瞳孔放大，喉咙发干，目光控制不住在相柳身上逡巡。

衣冠洁白如新，脸颊与身体上没有丝毫血迹。

是活生生的相柳！

心底涌出一股失而复得的欣喜，小夭缓缓撑起身子，试探地伸出手，小心地触碰着相柳的眉眼。

相柳眼底的笑意渐渐收敛，垂眸感受着小夭的指尖，轻柔划过他眉宇间的动作。

小夭怔怔望着眼前的相柳。

此刻的他，逐渐与那日那个，躺在尸山血海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流血的他重合。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滚落，砸到二人相互交缠的衣摆上。

相柳神色中的动容，逐渐盖过疑惑，看着小夭的眼神中，光影复杂难辨。

“看来，上天终究待我不薄。”

小夭凄然一笑，像一面早已被摔的支离破碎的镜妖，在梦里，侥幸看到自己终于得偿所愿，破镜重圆之时，眼中所蕴藏着的，是执念得偿的欣喜，与害怕再次失去的不安。

从小夭蒙着层层水雾的眸中，相柳切实感知到，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正紧紧缠绕在一起。

心不知从何时起，竟也跟着抽痛起来，相柳情难自控地抓住小夭伸出的手。

小夭一怔，刹那间，心中失而复得的狂喜，瞬时淹没掉两次死离的苦痛。

不计过往，无问未来，在小夭唯一能掌握的现在。

他们真实的爱怜着彼此!

小夭唇角微弯，眸中满是笑意。

脑子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杂念与纠结，只有最纯粹极致的开心。

至少此时此刻，他们相爱相守。

这就够了。

小夭粲然一笑，忽地身子前倾，猛然间扑进相柳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