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性”一个永恒命题，没有答案。

人类是时间性的存在。

观点来自海德格尔《存在与时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却认为时间空间，不过是人类认知错觉。既然这个世界连时间空间都是虚幻概念，那么AI（人工智能）本质上来说只是一种能够把人意识在每种可能中无限延伸的工具。

每条命运线都有自己轨迹和规则，每种选择也会不断产生各种缺憾失落；

就像他留在美国意味着放弃snow（雪），保护snow（雪）放弃在发达国家一切前途，宿命会永远存在于每条命运线分支之中，意识在有限选择下也只是命运的棋子。

而所有选择都是存在的证明，不是对宿命的妥协。

走下飞机那一刻，蔚雨霁告诉自己，当自由意志真正能够摆脱时间桎梏，脱离有限认知，一定会有一扇通往光明的康庄大道，为他敞开。

“执行长，蔚博士提前回国，现在在机场，我去拦截他。”

助理森杰挂断手中电话，就上前热络，付上手中名片：

“幸会博士，久仰大名。”

森杰含笑末了指着蔚雨霁身边女伴说道：

“漂亮的女友，你一定很爱她？”

“确实。”好像对自家,家电的爱。

蔚雨霁撇了一眼snow（雪）微微点头，人形机器人只当机器。

“嗨，snow（雪）你真漂亮。

我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助理森杰不有余力夸奖，尽力美国式作风来迎合拉拢客户，投其所好。

“我很尊重你。”snow（雪）五官精致笑容甜美，她双手接过对方名片，礼貌对答。

“……”

很尊重他么……

那一瞬间，助理森杰找到一种久违触动，恋爱感觉……

蔚雨霁仿佛看出一些端倪，他惋惜拍了拍助理森杰肩膀。

仿真人感知系统效率每千分之一秒循环一次，每个磁鼓都存储千万数据，感知反应效率跟人类神经元差不多。

“你单身太久了。”

倘若森杰知晓他正对类似苹果Siri产生好感，下一秒会不会绿脸？

数字化元宇宙时代，人内心深处那无法化解的孤独，以及在这份孤独背后渴求被理解尊重的荒诞悲凉，颇有讽刺警示意味。

能对‘家电’产生情愫，看穿真相的蔚雨霁心里有一丝荒谬。

生命是一面两面棱镜。

女人美貌虚幻姿色也只能对森杰这种初出茅庐青年管用，夜子墨压根不曾看snow（雪）一眼，他只是专心对付蔚雨霁。

以至于，旁人无法从夜子墨面容和这寂静的表象发现深藏的暗涌。

“东南亚读水博（注水博士\虚假博士）雅思6分，两年包毕业，无论文要求；

前阵子美国野鸡大学‘哥伦比亚联邦大学’还在冒充‘哥伦比亚大学’招收学生而上了新闻头条，野鸡大学骗术层出不穷，总统读过，出过律师，就业率100%，什么烂招都能使出来。

这年头，读个博士太容易，出来骗骗蠢钝无知的傻瓜，以后招聘人才需要多加留意。”

他语气玩味，夜子墨与蔚雨霁握手瞬间，旁敲侧击向助理森杰嘱咐，语气带着若有若无嘲讽，助理森杰硬着头皮尴尬点头。

是人都听出来，这话对蔚博士说的。

“中国十万人民币就能注册一家公司，还无需立刻认缴资金；

总裁遍地走，经理多如狗的中国大陆；

商人头衔虚无缥缈，执行长也沦为资本家自吹自擂代称。”

蔚雨霁微微动了一下嘴角，换成十年前木讷内敛不善言辞的技术宅，他不懂得如何反驳，在美国受到最多实战训练。

蔚雨霁已然明白一个男性世界里隐约真相：

世间很残酷，就是个人与个人之间争斗，人需要在那种争斗中当场取胜，绝不可能服从他人。

所以，人除了当场一决胜负之外，没有有别的生存方式。

巧舌如簧翻云覆雨相互对峙两个‘男主角’，丝毫没有给‘女主角’带来一丝震慑。

snow（雪）拿出一堆心爱火柴盒，心无旁骛开始玩搭积木。

她形象独立，不需要依附男人，脱离男权社会下丰乳肥臀时刻献媚的附属品。

仿真人好像一种虚拟现实，多重镜像里充满未来感电子虚拟产物，她是对世界“真实性”质疑，比起“爱能胜过一切”俗套设计。

snow（雪）更像理性救赎，在一个被控制世界，无法触碰自由幻影。

他们两个默契撇了一眼‘女主角’，决定一同漠视她，继续玩双人对峙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