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不识东风面(1 / 3)

串子和麻子将人放到床上,想到那人身上的伤,两人心里都有些麻,不敢多留,连忙出去。

“辛苦你们了,这是我自己做蜜饯,你们带点回去当零嘴吧。”宴云舒叫住他们,从厨房里出来,拿了个油纸包递给串子。

串子利落接过,立刻打开拿了一颗进嘴里,边吃边点头,“好甜啊,这是蜂蜜做的。”

“我尝尝。”麻子也凑过来拿着吃,一样被这甜蜜滋味征服了。

“这是给小六哥哥的无骨鸡爪,你们也拿着。”

“好嘞。”

两人边吃边跟宴云舒道别,“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后面有什么事再找我们啊,反正我们也很闲,随时有空。”

宴云舒笑着挥挥手,将两人送出门,随后回身关门,走进厨房,简单地煮了青菜肉沫粥,端起后走进厨房旁边的屋子。

客房不大,仅仅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这都是原来房主置办的,她这里没住过人,也就从未改动什么。

“你应该饿了吧?先喝点粥,你这身体吃简单点,容易吸收。”说着宴云舒将碗放到一边的床头柜上,然后将人扶起来。

她气力不大,好在男子自己也在尽力起来。

男子脸上裹上了布条,只有眼睛嘴巴鼻子露出来,宴云舒看不清他的全貌,但光从五官来看,也觉得眼前人长相应该是很不错的。

见他伸手过来,宴云舒拦住了,“你的手受伤了,最近还是我来喂你吧。”

粥本身就摊了一阵,这会儿温度刚刚好,宴云舒舀了一小勺,送到他唇边,男子配合着张嘴含吮,一个一点点地喂,一个一点点地咽,一碗粥花费了大半个时辰,好在都吃完了,奶奶说过:只要能吃,那就不要紧。

宴云舒悄悄舒了一口气,看他像是跑了几十里路一样,满头大汗,疲惫不堪,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汗,“已经晚了,你赶紧休息吧,睡眠是最好的疗伤方式,睡一觉,明天就雨过天晴了。”

将人扶着躺下,轻轻地给他搭上被子,又够过去将窗子合上,宴云舒转身往一边去,很快拿了个东西,点燃蚊香片,这是她去年捣鼓出来的,方子是玟小六提供,形状跟另一时空一样,环形的一圈圈。

随着药草香袅袅弥漫,宴云舒又看了看床上的男子,便转身离开。

背后床上,男子眼睛肿肿的,几乎睁不开,点点光亮闪烁在露出的一点黑眸之中,他轻轻的吸吸鼻子,草药淡香迎入鼻中,带着一股安然,将他抓入睡梦之中,临睡前,一个模糊的意识出现在脑子里:一切皆可弃,独独此香。

接下来的大半载,玟小六从开始的每天过来换药,到后面的隔个几天,再到一个星期来一次,串子麻子也轮流过来,帮忙给他擦洗身体,终于,这天男子的伤势基本无碍。

玟小六欣慰:“你这伤基本无碍,可以自己洗了,指头还没长好,别太用力。”

宴云舒心下放松,言笑晏晏,“太好了,洗个澡,把晦气都洗走,以后就是崭新的人生了。”

这大半载,宴云舒跟男子相处,开始时男子一声不吭,后来渐渐有些交流,宴云舒发现他不仅识字,还博闻广识,她喜爱读书,便经常拿着书过来跟他一起看,读给他听,遇到不认识的字就问他。

她还多了个新爱好,练习书法,每天写了大字,就过来让他看,请他指点,渐渐地她的字像模像样起来。

玟小六闻言,看了她一眼,两人出到外面,玟小六提醒她,“他是神族,而且不是我这样的低等神族,杀人不过点头地,那样的伤背后总有因由,救了不该救的人,你懂的,既然伤好了,你就让他赶紧走吧。”

宴云闻言一股暖流涌上来,“小六哥哥,谢谢你,总是这么帮我。”

玟小六不自在地撇开头,“我这不是帮你,是提醒你。”他摸摸鼻子,仰头道:“反正,你自己看着办。”

“关于他的伤,我们以后都不要提。”

串子举手,“他那伤可怕得紧,我看都没敢看。”

“那你怎么给他擦洗的?”玟小六皱眉,不会是没给他擦吧。

串子心虚,缩在一边道,“房间比较暗,我每次都不敢看,就给他擦擦他自己擦不到的地方,其他的,都是他自己来。”

玟小六看看麻子,麻子也是心虚地躲着,顿时扶额,这两家伙真不靠谱,他腿又痒了。

门缓缓拉开,男子扶着墙壁,慢吞吞、晃悠悠、一步步走出来。以前都是晨起时,宴云舒将他背出来,两人一起吃早餐,然后宴云舒出去转转,他在院子里躺在花架下休息,等宴云舒回来时再将他背进去。

这还是他自己第一次靠自己走出来,他站在那里,眼神悠远,蓝天白云、墙壁上倾斜而下的粉色月季,紫色瀑布一般紫藤花花架,院子里随处可见的鲜花,舞动的风,一股脑地钻进他眼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如云朵一般的山茱萸花树下秋千架上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