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人群中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愿意！”

这声音虽然低沉却极其响亮，像一把利刃，划破了此时的沉闷的气氛，硬生生从命运的围墙上砸开一个口子。

随后，越来越多“愿意”的声音从人群传出，四面八方，听不出是谁，也分不清是哪个阵营。

他们顾不上掸去身上的尘土，也不在意脸上被利刃割开的伤口，其中有些人甚至刚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们手握长矛，一遍又一遍敲击地面，那声音振聋发聩，穿过所有人的耳膜，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眼下的场景正是小夭所求的，她达到了她的直接目的。

而相柳则是大为震惊，他从没想过面前这些私底下鄙夷他妖怪身份的士兵，这一刻他们不再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再怪罪他的冷漠待人，而是真心地想让他活。

“军师，跟她走。”不知是谁又喊了这么一句，很快，所有人开始齐声喊道，“跟她走。”

“你们都疯了吗？”玱玹是这场戏中最清醒的群演，他没有被小夭蛊惑，但是他抗争立刻被众人的声音淹没。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玱玹，此刻是所有人的敌人。

小夭静静看着前方的人群，嘴脸扬起心满意足的笑容，她凑到相柳旁边，靠得很近，近得能数清相柳的眼睫毛的数量。

“相柳，这一局，是我赢了。”小夭凑到相柳耳边轻声说着，朝他眨眨眼，“你猜，这场戏最大的变数是谁？”

相柳的心颤了一下，他觉得眼前的小夭笑得有点像涂山家那只没用的狐狸，看着人畜无害，实则狡黠精明，不容小觑。

相柳是灵力超凡的大妖，是大荒数一数二的杀手，能走到现在可见他的本事。以他的性子绝无可能乖乖在原地待着，他隐忍到现在，是在等一个时机。

便是此刻。

相柳猛地睁开眼，背在身后的手指并拢，以手掌侧面为刀刃，径直朝小夭的颈部一侧砍去。

小夭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相柳，没有躲闪，甚至嘴边的笑意更深了。

相柳的偷袭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正因为如此，才觉得很不对劲。

小夭目光灼灼，一直停留在相柳身上，未曾开口，只是下一秒身体变成了花瓣，飘浮在空中，跟随着风在原地转圈，许久后才尽数落在地上。

“我就知道让你乖乖待在原地是不太可能的。”小夭突然出现在相柳身侧，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前两天我就一直在思索，如果让你落入这种境地，你会怎么破局？”

相柳强行破开阵法的束缚，遭到了反噬，口吐鲜血，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夭暗地里扶着相柳，开始在心中酝酿悲凉的情绪，轻声道：“还没有结束呢，还需要最后一把力。”

小夭面向众人，泣声道：“玖瑶在这里谢过各位将士，我虽未过门，但是我心里早已把自己当做相柳的妻子。相柳是一个执着的人，我愿意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不管他的决定随我离开还是留下赴死，我都会陪他一起。今生今世，同心同命，永不分离。”

情人蛊，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