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立无援搏恶狼(1 / 2)

吴老太坚持要早日动身去无为城。她最疼爱最有本事的小儿子吴金宝,就在城里的酒店——美禄脚店当掌柜,只要到了无为城,她就有靠山了。

但老吴家和所有人都闹掰了,吴村长以儿子兴德需要休养为由,拒绝了大生同行的建议。

吴栓柱心疼媳妇翠花,找了关系,用粮食换了进城名额,带着翠花进了白沙镇,当然不会再出来和老吴家同行去无为城。

吴老太的儿媳王氏在大妮自杀的那天,收拾包袱,和二狗一起离开了草棚子。走之前,她递给李氏一支银簪子,那是林木森送给小菊,小菊离开前心疼王氏,留给她傍身的。

“如兰,虽然我早你几年嫁入吴家,但是这二十多年,是你对我多有照顾。我的一生有太多遗憾,只可惜明白得太晚,我要去运河边找船北上,去见一见小菊。你别担心,二狗说他陪我一起去。以后不知是否有机会再见,这银簪子,你拿着,留个念想。”

经此一役,王氏虽憔悴衰老了几分,但言及北上找女儿小菊,眼里还是透出了点点光芒。李氏没有推拒,接过簪子,从包袱里拿出一袋粮食塞过去。

“拿着,留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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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几日后,天还未亮,踏着结满霜花的枯草枯叶继续南下的,只剩下吴老太、吴大生、林氏和吴二小,以及跟在后面不远的李氏和宁久薇。

来时浩浩荡荡将近二十人,去时只余六七人。

白沙镇南下这一路,宁久薇走得心惊胆战,她是经历过全球化疫情时代的人,听着耳边远远近近不断传来的咳嗽声,心里直发毛。

她扯了扯出发前赶制的多层布制口罩,拉着李氏走得离咳嗽的人远一些,嘴里嘀咕道:“莫非是传染病?”

话音刚落,路边倒下一位锦衣独行的老者,宁久薇眼见着他靠坐在石头边,咳咳咳,咳出了一口血然后歪倒在地。

这是离开白沙镇后见到的第五个咳血倒下的人了,“这传染病来势汹汹啊,”经过病人时,宁久薇摒住了呼吸,拉着李氏快走好几步。

然而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警觉性,老者歪倒时,身前的包袱洒出了一把小米,人老但眼神贼好的吴老太第一时间就看见并冲了上去。

老者一动不动,渐渐没了气息,吴老太心安理得地解开他身上的包袱,拎起包袱的时候又掉出来一把小米,经过的灾民也看见了,跑过来拽抢包袱,嘴里还招呼别人道:“有粮!快抢!”

吴老太毕竟一把年纪,力不从心,也召唤帮手道:“大生快来帮忙!”想浑水摸鱼的人越来越多,吴老太、吴大生和一群灾民撕扯在一起。

这样的场景,别人看到的是撕斗,是争抢粮食的战争,宁久薇看到的却是病毒的传播。

她默默拉着李氏走得更远一些,反思这一趟跟着老吴家同行南下也许是个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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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日,日头渐渐西沉,吴二小眼尖,透过光秃秃的树枝,看见半山腰露出的瓦房屋顶,激动地喊:“那里有屋子!”

吴大生喘了口粗气,抬头看了看余晖下的瓦片屋顶,“奶,今晚就在那里休息吧。”

他太累了,今早起来感觉身体特别沉重,嗓子眼很痒,头还有点晕,此时双脚仿佛灌了铅,走不动路。

林氏察觉丈夫的不对劲,也劝道:“奶,咱就在这休息吧。”

一心想着,再走一夜就能到无为城,好早些见到儿子吴金宝的吴老太,见三人怎么都不愿意再走,只好同意。

这是一间半山腰的破庙,土墙坍塌,瓦片碎裂,只有一间正屋供奉佛像,侧面一间没有门的茅草柴房。

小破庙面积小,中间摆放了一尊佛像后,余下的位置只能堪堪躺下四五个人。吴老太一进去瞄一眼,就拦住李氏和宁久薇,“这房子是二小找到的,不够住,你俩住外头去。”

只剩这么几个人,不要再为那么个住的地方搞得大家伙不安生了。吴大生劝了一声,“奶。”才叫了一声,发声颤动,勾动了喉头痒意,连连咳嗽起来。还未咳之前感觉还可以忍受,一咳起来就仿佛不把肺咳出来就停不下。

林氏已经放下背上的被褥,占据佛像右侧大一些的空地,示意吴大生和二小过来躺下休息。

李氏这几日反复接受宁久薇的病毒传播理论的熏陶,这一会儿站在门外听着吴大生咳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一般,心里也觉得膈应。

正犹豫间,宁久薇已经拉着她走进侧面的柴房,“婶娘,这里也不错,将就能住。”

话音刚落,一阵风刮来,吹跑好几簇茅屋顶上所剩无几的茅草。

李氏默:“......”

宁久薇乐观:“还......挺通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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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官道边,谢君非和黑蛇刚结束一场恶斗,立于一群躺地尸体间,黑蛇随手扯起衣摆,粗糙地抹了一把自己脸上溅到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