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了拱手，转身走出扶云殿，身后的小公公也鱼贯而出。

崔德录能成为皇上身边的掌印大监，眼神自是比旁人毒辣，但他也比旁人知道哪些话还说，哪些话不该说，正如他认出了李昭便是五年前在禁苑马场遇到的那人，却也未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去。

李昭凝着他的背影，眸光微眯，待身影走远后，他将目光转了回来，望着屋内摆放的赏赐。

魏帝通过这番赏赐，将他和阿鸾的关系放到了明面上，这样便不会再有人妄议阿鸾。

听到细碎的金铃声响，李昭神色柔软下来，他转过身。

姜鸾远远看到李昭站在院中一动不动，便起了吓唬他的心思，压着脚步声走近他。

她在李昭身后拍了下，又躲到了另一侧，却没想到他会忽然转身，温热的唇角擦着她的发丝而过。

姜鸾瞬间红了耳朵，退后两步仰头看了他一眼，又慌乱地望向屋内，“哥哥，你在瞧什么？”

姜鸾前世死的时候不过和现在一样，十四岁的小姑娘，哪里懂得什么情情爱爱，后来她喜欢李长渊，也是在无数个日夜的相伴中，渐渐意识到。

看到他拿着她的金铃一遍又一遍的思念她，她会心如刀绞。

与男子这般接触，她也是头一回。

姜鸾压下心口处的悸动，转身走进屋，李昭还怔愣在原地，他伸出指尖摸了摸唇角，直到姜鸾的声音传出来，他才蓦地回神。

“哥哥，这些都是父皇送来的吗？”姜鸾打开箱子，看到里面放着的金银，猜到这是魏帝的赏赐。

李昭将手收回袖中，抬脚步上石阶，走到姜鸾身边点点头。

他凝眸道：“阿鸾，我快走了，在宫里用不到这些，你让人都拿去青鸾殿，用来打赏宫人。”

如今他在扶云殿的一切用度都正常，也不需要再用到银子。

听到他说快要走了，姜鸾扶着箱子的手一僵，盖子掉落，直直朝着她白嫩的手指砸了下来，她轻呼一声，却没有感受的痛意。

李昭掌心托起箱盖，大概是事发突然，他的手臂绕过了她的腰身，将她半拥在怀里。

“哥哥。”姜鸾侧眸看他。

她的气息喷洒在李昭耳侧，他神色凝了一瞬，将箱盖扶好后松了手。

姜鸾站直了身子，她将箱子合上，道：“哥哥当初不要我给的银子，如今我也不要哥哥的银子，何况哥哥即便是要走，路上总要带些盘缠，这些都留着给哥哥路上用。”

姜鸾转过身看着他，眼中含着笑意，显然只是在打趣他。

李昭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件事，想了瞬，蹙着眉道：“我要。”

“什么？”姜鸾诧异。

李昭眸光闪烁，神情极为认真：“荷包还在吗？我现在用这些银子来换回那个荷包，可以吗？

姜鸾有些迟疑，五年前的荷包她怎么会留到现在，荷包里的银子也都让她打赏给了钟灵和知意，可若是他想要，也不是不能有第二个。

她笑着道：“好啊，我们交换，不过五年前那个荷包已经没有了，新的荷包，哥哥还要吗？”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要。”李昭道，心口一松。

他还是怕她会拒绝。

姜鸾丝毫没有察觉到李昭的异样，她道：“那我们就说好了，等我拿了荷包，便与你交换这些金银。”

这些金银太占地方，他不方便随身带着，等她换些金豆子装进荷包里，倒是更方便他在路上使。

只是一想到他要回大梁，姜鸾便有些忧心，到时还不知道会是怎样艰难的一条血路。

她叹了口气，问：“哥哥，可定下日子哪日要回大梁？”

李昭自然听到了姜鸾的叹气，他以为她还是舍不得自己。

他也同样舍不得她。

李昭眸光漆黑，道：“阿鸾，我还会回来长安，你等等我。”

“好啊，他日哥哥再来长安，我定亲自为哥哥接风洗尘。”姜鸾说得不以为意，心下却苦笑。

他自然是还会再来长安，只是希望那个时候，大梁和大魏未起战事，他也不是亲自带兵来征讨大魏。

李昭眸色黯然，他想要的不是她为他接风洗尘，而是……

可是他不敢将自己卑劣的心思透露半分。

姜鸾却已经转过了话头，说：“哥哥，我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再过几日是兮棠的及笄之日，我已经同父皇说好了可以出宫观，我想让哥哥与我一同出宫。”

“好 。”李昭毫不犹豫地应道。

姜鸾抬眸：“哥哥不问我要怎么带你出宫吗？”

李昭摇头，他留在长安的时日不多了，他拙劣地想要时时陪在她身边，让她记住他，最好是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