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求医问药(1 / 3)

青木浮生记 何双成 1785 字 7个月前

重一观虽在城里,但角落得不能再角落了,从前左右两条巷子里还住了些人家,如今都随着道观的荒芜而荒芜着。

饭后时分,雨过天晴,虽然眼前尽是废墟,但天净地澈,云朗气清,三姐撂着腿坐在观前的台阶上,终于有了自己还活着的实感。

她拍了拍裙子上的苔藓,咬了咬牙往巷子外头爬。爬一会儿,歇一阵儿,并朝外大声喊一句:“小妹病重,乞银救命。”

刘黑一路跟着她,心里祈祷着赶快来个周正人。

大约“走”了一二里,三姐听到“乒里乓啷”的打铁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让她有些心慌,但总算是有人了,有人或许就有救。

不远处有座凉棚,隐约听到人说话,声音越来越近,三姐大概能看到两个高大汉子,褐布衣服外头罩着牛皮质地的围祎,里外衣服不大厚,虽有缝补的痕迹但料子并不很差。

他们没一会儿也都看到了三姐,一个口里嘟嘟囔囔地说:“今天换了一个,是个小残废。”

另一个道:“真残假残还不一定呢。”

“也是。”

三姐只当他们是无心行善,并没有留心他们说什么,看天色渐渐暗了,继续往前,爬到了街上,这里虽不大热闹,但路上还有些人来往,可走来走去的人全似没有看见她一样。

你道这样一个小孩儿沿街行乞看着不惹人心酸吗?说起来又有一个缘故,南城作坊林立,鱼龙混杂,早年有一起东边小国的人逃难至此,没有手艺又好吃懒做,一代代都是乞丐,他们不事营生,却在这讨钱上钻研心思,竟然有些装病装残,以此为业起来。后来瞎了心,专养有病有缺的孩子,派到热闹街巷,高门富户地方乞讨,这里人见惯假乞讨的,哪里会分辨真假,一律不施舍。

想到公孙姑娘的病,三姐不知是该回去观里照看她还是继续在这里等等,这一下子,从前事,眼前事,往后事一下一下打在她心上,她原本不想哭,可眼泪禁不住一直往下掉,路上人越来越少,她实在没有办法了,伸着脖子呜咽着喊了出来:“小妹病重,乞银救命。求好心人帮帮我。”

远处有个魁梧的汉子风尘仆仆过来,老远就听到这边有小孩哭嚎的声音,激得他手掌心直发疼,他这手有个怪病,略想些不大光彩的事情就会疼,遇到不平之事,也会隐隐发痛,得要帮上一帮才能止了疼。他不算好心之人,却因手上的病痛积了不少阴德。他循声走到这边:“小孩,你怎么了?”

三姐见来问,生怕他走了,伏身行了一礼急急道:“大爷万安,小女是…小女是外地逃难来的,家里如今只剩下我和小妹,我们无处可去,宿在二里外一个荒废的道观里,我妹妹着了风寒,病得很重,眼看不好了,求大爷您行行好,舍我些银钱给我妹妹看病,您行行好吧。”

这人蹲下来:“你叫什么名字?”

三姐咬了咬嘴唇:“复姓公孙,家中行三,敢问大爷尊姓。”

他信口胡诌:“我姓酆,周文王所都之城,你一定不是认识这个字。”

三姐抹平地上的灰土,单指写出一个酆字,笔画之顺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人见三姐写得出,不禁感叹:“想来你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年生不好,竟然流落到这般……”

“您可知道这远近哪里有药铺?我不找郎中,只买药。”

“不找郎中,只买药?”

“郎中,或许还不必的。”

那人点点头,夹起三姐大步往前走,走至路口拐了一个弯进巷子,越走越深,也不说话,三姐心里有些慌,默默记下哪里拐的弯,墙是什么样,地是什么样,又怕这人是拐子,言语探问道:“恩公果然姓酆吗?”

那人一笑:“不怕我是拐子吗?怎么就是恩公了?”

这人身高力壮,即便掖着三姐,走得也很快,到巷中岔路,又拐了一弯,三姐闻到一丝药香,便知去处:“真要拐我,方才也不会和我说那么多话了,还考我字。”

“哈哈,是了。我姓简,有单名一个从字,行走江湖有个名号,人称疾行鬼简二郎的就是我。”

三姐听他姓简,一时语塞,心里想着,从今以后就不姓简了吧。

说话间,简二郎推开一扇门,向里叫道:“孟三哥,我来了。”

屋里人开门出来,见他夹着一个孩子,遂问:“你这两年改吃人了?”

简二郎一笑:“我吃人?我动动那个心思,把我手疼掉下来。”

二郎往屋里走,孟三在门口和后头跟着的刘黑打了照面,刘黑觉得孟三似乎看到自己了,迟疑间,他朝自己微微颔首,刘黑才确定他的确是能看到自己的,看来不是个寻常郎中。

简二郎把三姐放在椅子上,三姐一腿垂着一腿蜷着,自己掰理了一下才坐好。孟三进来时,正好看到她手腕上的胎记,站在门口愣住了,走过来拉起她另外一只手,果然也有一圈,三姐以为他是要给自己号脉,缩了缩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