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小琴回房后，生折返回来。

猪房里的猪似乎饿的厉害，发出吱吱声。

我跟着生，往厨房靠里的猪房走去。

刚走近，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扑鼻而来。

生打开门边的开关，昏暗的灯亮起。

我看了看四周:“是这个吧?”

两个黑色的桶，满满的菜叶子和白花花的漂浮物，盛猪食的桶外结着黑黄黑黄物体，看起来确实不太美妙。

“我来吧。”

生上前，拿过一个瓢，把吃食倒进食槽里。

一倒下，几只小猪就涌了上来。

生面不改色的，一次次舀着猪食。昏暗的灯光下，瓢晃动猪食间，似乎一根白花花的“异物”，混在里面。

“等一下。”

我喊停，但显然生也发现了。

他停止了动作，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撇开漂浮物。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生拨动到的那个东西，是人的手指。

我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朝外面跑去。

房前是一片大空地，谷子还平整的铺在水泥地上。

没有灯，一片漆黑中，月光落在山头的坟包上，阴森的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没事吧?”

我直腰起身，摇了摇头对许卿歌:“没事。”

那里面，肯定不只有手指。

所以我抬脚折返回去。

生已经把挑出来的手指摆放在台面上，他还在桶里翻找着。

听到我进来的脚步声，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关心的:“你还好吧?”

我点了点头。

生扭头继续翻找着，只见他的动作一顿。

然后挑动着水桶里的水。

随之而出的，是半截舌头。

借着光影，突然被黑影笼罩住的，是我们。

生和我一同抬头望去。

不知何时苏醒的小琴，站在灯光前，几乎挡住所有光线。

而小琴只是自顾自的拿起瓢，弯腰舀着猪潲。

她的动作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嘴巴里也一直重复着:“小猪们吃好，妈妈等着你们赚钱呢。”

生放下东西，往后藏了藏。

小琴没有表情，甚至于动作都不是落实的，她显然，梦游中。

生抱起小琴，往外走。

小琴就这么任由着生，直到来到客厅。

小琴一下子就发疯般开始乱动，大喊。“不要，不要——!”

生抱着小琴，安抚着:“小琴乖，生哥哥等会给你买糖。”

这样的话，在此刻没有多大的作用。

小琴动作越发大起来。

我抬手，捂住小琴的眼睛。逐渐停止的，是小琴的动作。

生看向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朝他点了点头。

这里，是小琴母亲死去的地方。

生起身，把小琴抱回房间里。

用了好久的时间，哄她入睡。

弄好这一切，生把那些“证物”装进了证物袋里。

我抬眼看着他。

他果然不简单。

生却大大方方的揣入口袋，且打了个哈欠的:“东西我先放好，我就睡在隔壁的柴屋里，这些事我们明天再商议。”

窄短的房梁下，我坐在小板凳上。月光阴凉的，撒在地上。

许卿歌坐了下来。我看着远处，静静的:“你怎么看?”

许卿歌抬手落在我的肩膀，一转。突然间，两人面对面的。

我仓促的看着他的蓝眸，顺着动作，只见他拿起药膏，挤出黄豆大小，然后抬手往我额头上抹。浮动的风，惊动他额前的白发。

静谧深邃的眸，像是一汪不见底的大海，让人看了，深陷。

他的唇紧闭着，接言道:“今晚你过来我这边，就知道事情如何了。”

落眸，他和我想的一样。

只是偏差的是，我要待在那个房间里，在保证自己能安全的情况下。

我的安静，许卿歌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他道:“你想怎样?”

我抬眼，看着他:“我要待在那个房间里。”

许卿歌眉头微皱，看着我的蓝眸中划过很多种情绪，然后他错开视线语气淡淡:“随你。”

…

漆黑的房间里，借着月光，可窥见一点屋内，床上的鼓包是我佯装睡觉模样做出来的假象，而我自己，则躲在门后。

数绵羊到了烦躁无比无聊之时，门、稍微的发出了“吱——”的一声。

慢慢的，一道小缝裂开。

稀碎的光从外落了进来，一只脚踏了进来，然后是全部。

黑夜中，小琴手握尖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