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宴(1 / 3)

长安十年 削个菠萝 1852 字 6个月前

柜坊一早开门,乔雨麦就觉得今天大街上与往常不同,人多了不少,且议论纷纷,奔走相告。

“这是怎么了?”她问立夏。

“今天科考放榜,谁高中状元,谁名落孙山全在此刻揭晓。”

“那看榜去啊!”乔雨麦怎能错过这个机会,这一天将改变多少人的命运。

从古至今,再到一千年以后,大家依然过着宇宙尽头是编制的人生,无数人依然只能沦陷在制度和权力的大坑里,一起向上爬,梦想着通过一场考试实现代际转移和阶层流通。

张贴红榜的白墙根前,早围得水泄不通,有看自己的,有替亲朋好友看的,还有大多看热闹的。

在一个留着山羊胡、身着灰色旧长衫的中年书生,掩面哭泣落荒而出的时候,乔雨麦顺着他挤出的通道,这才走上前来。

她只一眼,就看到了元之微的名字。上榜的人不多,也就十几个,元之微就在榜首第一名。

乔雨麦既欣喜又心酸,他没让她失望,才华横溢、心想事成,可这欣喜又不能和他分享。他此刻也应该踌躇满志,心花怒放吧,他会和谁分享呢,反正不是她。

乔雨麦情绪不禁低落了起来,猛地踢了一脚街边的小柳树。

十年辛苦一枝桂,二月艳阳千树花。从放榜之日起,原本初春略显清冷的长安大街小巷,变得热闹非凡、喜气洋洋。新科进士轮番上街,接受大众祝贺。

乔雨麦觉得金榜提名时,应该是人生四大喜事之首。十年寒窗,一朝及第,从此拜官入仕,这是无数寒门子弟的终极梦想,也是他们改变家族命运最有效的途径之一。那种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成就感,谁不趋之若鹜呢。

也就在这个时间里,乔雨麦时隔一年后,再次见到了元之微。她在柜坊门前,看到无论是少年还是老翁,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飒爽得意的神情,好像高中的是他们。

“状元郎过来了”。顺着他们艳羡的目光,乔雨麦看到了他,骑着高头白马,身挂红花,内心的喜悦像长安城怒放的百花一样无处遮掩,御街打马、尽情欢笑。

那个敏感卑微、沉默内敛的元之微早已不复存在,迎面而来的是豪情万丈、春风得意的状元郎。

乔雨麦突然觉得这个光芒四射的人好陌生,她很想念一年前那个身居旧寒屋的他。

路过身旁时,他的目光掠过人群,掠过了她,又回过眼神,俯视着她。四目相对,两个人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依然笑容满面,她冷冷的看着。

只停留了片刻,便移开了,他继续往前接受膜拜。

没有说结束,但却这么真真切切的结束了,好像也从没有真正开始过。一如当时他的离开,出国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

也如今天这般,毕业后就为了生存而奔波,只是过得无比卑微无奈,再无闲日的感觉,就是匆忙和拧巴。

她也试着谈了几场恋爱,试着开始新的生活。可最终发现,怎么也找不到和他的那种感觉,那种只要他在身边,心就能被欢喜填满,时间就变得短暂的感觉。

她变得麻木而机械,学着人家恋爱的样子,约会、吃饭、看电影、上床。表面看着和正常恋爱没什么两样,只是她知道不对劲,她心里对这些没有期待,没有嫉妒,没有心酸,没有胡思乱想。

这种敷衍慢慢的对方也感觉了出来,等到这个男生淡出她的世界一段时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谈了一场恋爱。

和最后一个男生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她习惯了那种对方自然而然的消失,不会主动说分开,可这个男生也如她一般内敛,两个人熬到了淡如嚼蜡。

那天乔雨麦加班,走到半道返回拿手机充电器,打开房门看到他和同租那个短发女生在床上衣冠不整、惊慌失措的场面时,自己竟然尴尬和不好意思起来,好像不小心不礼貌地打扰了一对情侣的亲热。

退出房间,关门都是轻轻的,走出楼门来到小区广场的时候,她长呼一口气,心中的郁结突然稀释了,脚步竟然轻松了起来。

从此以后,她也不愿再尝试了,哪怕回到家,母亲那尖酸刻薄的催促,她也不为所动。她有时也会责怪他,带走了她的青春,带走了她爱的能力。

接下来的时间里,新科进士们的各种宴会活动接踵而至。

黎天青拿来了两张请帖,“曲江宴,很难搞到的。”递给乔雨麦和杜可一人一张。

“进士春关,宴曲江亭,从放榜的二月到五六月间,都是新科进士庆贺举宴的时候。可热闹了,你们去见识见识吧,散散心,我看你们最近总愁眉苦脸的。”黎天青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能淡然处之,这让人很心安。

曲江之畔,亭台楼阁,凉风习习,一盏盏橘红色的灯笼将整个江畔照得明亮喜庆。乔雨麦和杜可步入其中,不禁也心旷神怡起来,人的开心是会互相传递的。

曲江宴是新科进士们参加科举以来最轻松的宴会,此时他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