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β(1 / 2)

传道者说,虚空的虚空,虚空的虚空,凡事都是虚空。人一切的劳碌,就是他在日光之下的劳碌,有什么益处呢?

一代过去,一代又来,地却永远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万物满有困乏,人不能说尽。眼看,看不饱;耳听,听不足。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日光之下并无新事。

呀,你醒来了。

樱合起书册,走向那道令人如芒在背的视线源头。

男人已醒来许久,身体带着高热后的绵软,动弹不得。

一个沉静的女声从左边的上空隐隐约约地传来。他头脑昏沉,无法听得真切,用余光观察那个念书的女人,不一会儿便眼球酸涩。

呀,你醒来了。

这次他听清楚了,接着是书被合上的声音和一串脚步声。他的脸上盖上一层阴影,一只手探向他的前额,他下意识抬手抓住那截纤细的手腕。

樱也不挣扎。

"你感染了疟疾。那个站点的人说你三天前才开始出现症状,也就是说被携带病原体的蚊子叮咬在更早的时候。站点的抗疟药短缺,所以给你用了我们自带的奎宁。"她长长地说完一串,语速不疾不徐,接着停顿一下,视线落于病人干裂的嘴唇,"你要喝点水吗?"

他盯着女人,而后缓缓将手松开了。

樱甩动手腕,扶着他坐起来,又端来一碗水给他喝了。

"你刚才说''我们''?"

"他们在驾驶舱。"樱说,"你想再躺会儿吗?"

"不,我想就这么坐着。"

男人的下巴紧绷,半边脸上遍布着可怖的疤痕,说完一句话便陷入沉默。

他不相信女人没有认出他,几年前的战场上他们还是兵戎相接的敌人。但他已经死了,至少在战场上他的确死去了。他知道这个粉发的女人,叫Haruno Sakura的女人,虽然她的形象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看着他死去,从一个完整的躯体,破裂粉碎成一些细小的尘埃。

他死掉了,但没有死掉的实感。或者说,那种混沌而飘渺的感觉就是死亡的感觉吗?还是因为他碎成齑粉了,身轻如燕,不如一具尸体那般沉重。

意识还没回笼前,他像一只瞎了眼的野兽,仅仅是一个魂灵,却充满狂暴的力量。凭借本能,凶猛地,盲目地,无畏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现在他清醒了,看清了世界的样子,又感到违和。这具被重塑的躯体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布满丑陋的痕迹。当发现这些伤痕的存在时,仿佛惨剧再次上演,他感到了刺痛,隐约察觉到有些事情原来不论如何也是避免不了的。

他的记忆虽然模糊,无法想起来“有些事情”指的是什么,但仍记得自己叫Obito。至于,他的姓是什么?名字很重要吗?每当他告诉自己,你是Obito的时候,仿佛和他作对似的,脑袋里的什么地方总是会传来遥远的回声。

我不是谁,也不想成为谁。

Obito咀嚼着这句话,直觉心底应该升起一些情感。悲壮的、激烈的、压抑的、痛苦的、绝望的,什么都好,然而徐徐升起一片空虚。

这个时候他的眼睛会很痛,变红发烫,像要流出什么液体。也许是泪,也许是血。他用力地眨一下,那阵热潮就过去了,伸手抹一下布满疤痕的脸颊,如沙丘般干燥。他的手向下移动,不大的胸腔里包含一个下垂的器官。譬如心脏,不住地在隐隐流血。他的身体里还有东西是在流动的,他还在呼出空气,而尸体已经停滞了,在死亡里慢慢干涸。

你是Obito,他恶狠狠地告诉自己。那个可怖的回声又响起了。好在他还没睡过去,努力维持旁观,和真相之间仿佛只隔着一层薄纱。他感受着心脏的跳动,缓慢而规律,很快便觉得困倦。虚幻的美景在向他招手了,他马上要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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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不去管那个雕像一般坐着的男人。他可能在沉思,或者是高热的副作用是令他大脑的一部分机能受损,无法做出其他举动。

她钻进驾驶舱里去,装模作样地翻看航行日志,其实没看进去一个标点。许久一道阴影攀上纸页,她认出来那是佐助的影子。

"你的远房亲戚醒来了。"她头也不抬,只是随口一说。

佐助皱起眉,他对那个所谓的亲戚并没有什么概念。

"我们不能总带着他。"他干巴巴地挤出一句。

樱翻过一页日志。她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佐助俊秀的字体和鸣人略带潦草的可爱字体,而后眼睛微微上翻地盯过去。

"你要把他丢下吗?"

"丢进河里?他很快会淹死的。"

"丢在陆地上?那就是死于蛇毒了。"

佐助噎了一下。

"我没有这么说。我担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