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席卷而来，排山倒海，似乎要将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压碎。秦施大口地喘息着，全身上下都因疼痛而颤抖。

“阳华……”

她一遍又一遍的喊着他的名字，似乎这样可以减轻疼痛似的。

秦施觉得自己的四肢都要被撕裂了，浑身的骨头都在松动，如同要全部拆下来再重组一遍。像有一根巨大的电钻在身体里搅动，无时无刻，几乎没有停息，血液流过的地方火烧火燎一般的疼。

阳华坐在床边紧紧抓住她的手，好像除了这个他再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了。

面对着床上面色惨白，头上冒出豆大汗珠的她，阳华的心脏前所未有的痛，如同有千万只虫子在上面爬，这点疼痛又算得上什么呢？甚至比不上她现在所承受的万分之一。

时间如瓶中沙漏，慢慢流逝，过去多长时间了？秦施不知道。

她早已精疲力尽，浑身麻木，就连疼痛也几乎感觉不到了，空气中的氧气似乎在慢慢变得稀薄，纵使大口喘息，也无法得到能够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空气。疲倦感和睡意席卷而来，秦施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要睡，眼皮却发沉，仿佛有什么人想要将她拉入黑暗之中。

“胎心开始不稳了，你们是头胎，本来产程就长，还是早产，家属赶紧做决定，顺转剖吧。”

阳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签的字，不知道是怎样看着秦施被推进手术室，医院走廊里那扇窗户没有关，吹来冷风，把一颗心吹的四分五裂。

“喂，秦施……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婚礼结束了，要不要我过去？”

阳华开口，声音苦涩而低哑：

“她还在手术室……顺转剖了……”

他停顿了一下，

“不用麻烦你过来了，你好好陪着你的新娘吧。”

阳华呆呆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耳边一时间听不到任何声响，仿佛一切都消失了，自己身体也消失了，然而那一颗心脏却真真实的存在着，随着每一次跳动都带来了牵扯的痛。

“施施……”

他低下头，突然觉得在这一刻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一定要没事啊……”

秦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处在一片黑暗而又虚无的空间里，脚不着地，手也摸不到什么东西，她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对现在的处境根本做不出任何改变。

耳边若有若无有什么东西在滴滴的响，声音一点一点的变大，她努力睁开眼，一束光照进来。她下意识的用手去摸自己的小腹，那里空空荡荡。

秦施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干哑。

“你醒了？孩子很好，一切都没事了。”

阳华就坐在床边，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了。

“你哭什么？”

她努力的笑笑，全身却虚弱的动不了，麻醉的药效还未散去，疼痛也暂时的离开了。

“我高兴，你没事就好。”

阳华握住他的手，吻了她。

“孩子怎么样？”

“好着呢，就是早产，现在送去新生儿病房了。”

阳华小心翼翼的帮她拉了拉被子，生怕再把她弄疼了。

“我有点累……再睡一会儿……”

秦施不知怎的，觉得自己眼皮发沉，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大脑昏昏沉沉，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

“秦施！”

阳华在叫她的名字。

他猛然发现秦施的脸色比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时更加苍白，几乎要跟雪白的床单融为一体。

阳华掀开被子，映入眼帘的是触目惊心的红色，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惊心动魄。

“医生！医生快来！”

阳华飞扑上去抱住她，仿佛下一刻床上的人就会消失：

“施施，不要睡！求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

秦施努力撑开眼皮，眼前却一片模糊，随后黑暗席卷而来，她坠入了一个毫无生机的世界……

“不要睡！施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