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施！秦施！”

平床在地飞快的移动，一片嘈杂，阳华跟着跑，手紧紧抓住秦施的手不放，微凉的触感，一直冷到心口，仿佛整个人都冰冻了起来。

病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大片大片的血红染红了被子，迅速的渗出来，在一片白色中开出了妖艳的红花。

医院走廊的尽头，他再一次不得不松开手，那扇门关上，将生与死隔绝在两端。

阳华无力的瘫软下去，耳边嗡嗡直响，眼前似乎还有红色在蔓延，要将整个世界吞噬。

“施施……”

他痛苦的双手抱住头，最终默念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杠杠的松手，让他恍惚有了一种再也不会相见的感觉。

会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他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如同这样自己会慢慢相信，这也就成了真的了。

“小施呢？”

秦爸秦妈和阳爸阳妈。原本已经回家了，听到这件事又匆匆赶来，见到的却是医院走廊尽头，默默流泪的男人。

“产后大出血……”

阳华喃喃道，目光空洞，如同自己浑身的血液也都流干了，徒留一副空壳。

老人们的身影似乎都一下子佝偻了下去，苍老了许多。秦爸扶着秦妈也在一边坐下：

“会没事的啊，现在医疗技术那么好……”

阳华没有说话，目光环视一圈，最终落回自己的指尖。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医生出来：

“产妇现在发生严重大出血，各项指标也不稳定，血止不住，患者有没有凝血功能障碍？”

秦爸秦妈相视一眼，然后摇头。

医生眉头紧锁：

“先签一下病危通知书吧，我们现在已经在请血库尽全力调血了。”

这也是阳华今天第2次签字了，这一次的笔仿佛有千斤重，拿不起来……

手术室的门再次关上，阳华后退几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壁，没有一丝生机。

在这一刻，全世界恍若都离他而去，他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无助，委屈，却又不得不在风雨中逼迫着自己顶天立地。他努力做出最镇定勇敢的样子，心里却比谁都害怕……

秦施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也许是在茫茫黑夜中，又也许他离开地球，飘到了宇宙里，浑身上下是那样的轻，她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重量。

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向前，向前，不断的向前。这个空间没有边际，是无尽的黑夜。

她感到自己往前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灵魂似乎早就到了前头，将躯壳甩在后面，再到后面，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片安宁与祥和……

“妈妈……”

“施施……”

“小施……”

许许多多的声音都在叫她，有孩子的，有大人的。

对了，她的孩子，她甚至还没有看过她一眼呢……

秦施奋力挣扎，她感到自己正在一辆高速行驶的火车上，如果现在往下跳，无疑是粉身碎骨……

“救救我。”

一个声音在喊，却是她自己的声音。

“谁来救救我，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