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她入宫。”祁帝吩咐。

“听柳如茵说，柳三小姐今日赴宴，消息倒是灵通。”百里霁染凉凉地说。

“不要挑火。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去柳家的目的。”祁帝点点她。

百里霁染笑笑，和祁帝熟悉后，她也放开了。

通往青华宫的宫道格外长，柳如嫣面上沉着淡然，看不出应有的惶恐紧张。自她知道父亲偷偷纳妾养戏子以来，她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她是当女儿的，在柳家没有话语权，改变不了什么。

若是平时，这事其实不算什么，只可惜这事被常宁郡主抓个正着。常宁郡主不同于常人，那是自小长在大长公主膝下的、未来要继承大长公主留下的朱雀卫的人！当着她的面纳妾，妾室还是刺杀她的人，那就是将头伸到刽子手刀下，全看人家的心思。

领路的侍士停下脚步，说：“柳三小姐，青华宫到了。陛下和常宁郡主都在里面。请。”

“有劳王侍士了。”柳如嫣将银子递给侍士。

“陛下最近很是头疼学院之事。郡主亦然。”王侍士将银子揣进怀里，小声提醒道。

柳如嫣一震，心头涌现出点点希望。

宫内，祁帝正对百里霁染吩咐道：“你第一次杀人，回头叫御膳房煮一碗安神汤喝了。不要有心理负担，此人死不足惜。”

“常宁晓得了。”百里霁染点点头。

“禀陛下，柳三小姐在外等候。”侍士近前禀报。

“叫他进来。”

“是。”

一名穿着青色裙装的少女进来，果断行了跪拜礼。

“罪臣之女柳如嫣叩见陛下，陛下安，常宁郡主安。”

百里霁染略惊讶。这柳如嫣倒是聪明，没有辩解什么。

“起来吧。还没定罪呢，你倒是自己先认了。”祁帝此时见到柳家人就烦。“你们家就只有你来认罪？”

“回陛下，四妹柳如茵已经命人送信给庄子上的长辈们，今晚必会入宫请罪。”

“届时柳二爷正好有时间给子书家去信，联络其他几个世家，向陛下施压，对此事轻拿轻放。”百里霁染撇嘴，煽风点火道。

“无碍，朕方才已经派锦绣卫替柳四小姐去送信了，此事未处理完，柳家人就不要同外界联络了。”祁帝抬眼，淡淡地说。

柳如嫣心头一凉。

“常宁入京遇刺一事，始终没有调查出结果。原本以为是前朝余孽手段通天，不曾想竟是柳家让其背了锅。你柳家倒是胆大妄为，将刺客藏在你们家，笃定不会有人发现了。”

百里霁染对刺杀的后续并太在意，她自小看着父母兄长面临的刺客繁多，一般都调查不出背后是什么人，反正就是那几家，没什么可值得查的。

“本宫未曾得罪过你们柳家，柳家为何要如此待本宫？”百里霁染顺势问。

“请陛下、郡主明鉴，小女父亲并不知道此人是刺客啊。”柳如嫣连忙喊冤。纳妾的罪名摆脱不掉，窝藏刺客的罪名是万万不能认的。

“真相到底如何，朕自有判断。你莫要多说。”祁帝不耐地说。

“舅舅，接下来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到时候告诉我结果就行。我好给父亲母亲写信交代一下。”百里霁染只觉累得慌，要走。

“到时候朕亲自写信，给你父母、皇祖母一个解释。你且回鹿鸣宫好好休息吧，不要忘了喝安神汤。”祁帝想到外甥女刚杀了人，肯定要调节一下心情，也不强留她。

“为德，你去坤宁宫一趟，请皇后去鹿鸣宫陪一会儿常宁。”等百里霁染回了宫，祁帝想了想，又吩咐王侍士。

酉时，柳家人由锦绣卫“护送”进了宫。

百里霁染喝了安神汤，听着舅母用温柔的嗓音讲述着当年他们北上讨伐的故事，沉沉地睡去了。

这一夜，京中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将百里霁染从梦中吵醒。她看着一旁沉睡的商陆，有点奇怪——商陆值夜班时，是从不会睡着的。

窗户大开，凉气袭进寝殿，百里霁染起身关窗户，经过桌案时，发现一封信放在上面。

她今天未曾写信啊。

百里霁染点一盏灯，将信打开，上面的字迹很陌生。

“贯丘伶为北林人，自幼被作为杀手培养。半年前，杀了被选中入府的侍女红玉，顶替其入了潞州长公主府。七天前伪装成孤女，偶遇柳二，被柳二纳进府中。”

【统统，你刚刚看到谁放这封信了吗？】百里霁染只觉背后一寒。有人进了她的寝殿，而门口的侍卫、床边的侍女商陆竟浑然不觉。

【宿主，抱歉。系统只能感受您的视角。】小光球变成粉红色，不好意思地说。

百里霁染眉头紧皱，在殿内四处查看，却没有半分线索。

她将信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右下角有一个很淡的青色印记，这是朱雀卫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