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人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其实是未知。

因为不知道未来是怎样的，所以人类总是在奋斗着。

那些官吏们在不知道知州与通判何等样人时，也曾忐忑不安，甚至于私下串联。

可是当看到新任知州是韩相公，通判是袁轻舟之后，以前所有的不安都消失殆尽了。

谁不知道韩相公为人有中正，忠孝之名？所到一任皆有美名。

而袁轻舟就不用说了，他虽是广西宜山人，却是在陈州发解入京，也算得上半个陈州人。

这两个人来到陈州做官，陈州人自然不会有担忧之情了。

而且，韩相公明确的表示，自己来到陈州后举事无所变更，一切全部萧规曹随。

有了这句话，还怕什么？大家只管安心做官安心发财就是。

一连几天，新上任的知州与通判都是忙碌不休，即要应付官场上的来往，又要熟悉府衙内的一切。

等到袁轻舟轻闲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

“大郎且用些水！”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双手奉上一盏茶水。

这是袁轻舟父母送来的管家，也是自小看着袁轻舟长大的。

“韩相公可曾安歇？”袁轻舟捧了水，先问起韩相公的事情。

袁管家点了点头，笑道：“韩相公已安歇了。”韩相公年纪大了，有睡午觉的习惯，一到中午精神就不太好。

袁轻舟这才点头，一口一口喝着茶水。

顾家本来要送给他一幢宅子让他安住，可是韩相公却径自住在府衙后宅中，他身为通州，怎好出去居住？便也跟着住在后宅。

巧的也是，韩相公与他一样，也是带着仆人来上任，没带任何婢女。

顾老大知道后，又送来几个婢子，先后被韩相公与袁轻舟拒绝。

“昨日让你去崔家投拜帖，可曾投了？”他现在身上有官身，做事不能太任性。与崔晋原虽然是同年加好友，可是第一次见面，还是需要依足礼数。

“投了，探花郎知道您要去拜访，喜不自胜。”袁管家轻轻地笑。

“好，那明日一早就出城。”袁轻舟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暮春时节，气温慢慢上升，不过是喝了两口茶，身上便微微起了汗。“一会再出去看看，若是无事，就随我去一趟顾家。”

……

到达大槐树胡同，却是不巧。顾老大与顾成一个去了城外，一个去了联合会。

只留下荷花看家。

“怎不见大娘？”袁轻舟也没见顾罗氏，心中奇怪。

荷花笑着答道：“阿娘与大嫂抱着孩子去大嫂娘家了。”这几天，李秀的母亲身子有些不舒服。顾罗氏与李秀心里担忧，就领着三个孙子去看她。

“原来如此，”袁轻舟点了点头，朝着窗边看了一眼，“往窗边走走，我看下你的脸色与舌头。”

荷花依言走到窗边，任由袁轻舟帮她仔细检查。

检查了一会，袁轻舟双眉紧蹙，“这三年，每隔半月，总是会请医士帮你诊脉，而后诊脉的结果寄到汴京，由我外祖父帮你开药。你的身子怎么亏损成这样？”冯太医乃是国手，荷花连服了他几年药，不可能一直不见好转。

荷花的嘴角微微一翘，将头垂下。

倒是香儿有些忍不住了，告起状来：“状元公，大娘子她整日忙着联合会的事情，哪里有时间休养？老爹与大哥总是劝着她让她休养，可大娘子总是不听。如今状元公来了，好歹劝劝！可不能再这么拼命了，命可就只有这么一条！”

袁轻舟听完香儿的话，忍不住去看荷花。

荷花却是垂下头，不与他对视。

袁轻舟便明白了，轻声一叹：“又何苦呢？折磨你自己，你自己受苦，又有好受几分呢？”

荷花垂下头，只是不语。

袁轻舟摇了摇头，朝着香儿使了个眼色，令几个丫鬟一起下去。

而后看着荷花，“你我相交也有数年了，你是甚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本来就没错，何苦用身体惩罚自己？”

听了这话，荷花神情哀恸。

她怎会没错？就是因为她一次次抱着希望，才会被人伤成这样！

她惩罚的，就是自己！只有身子痛着，她才会不会忘记自己的软弱和愚蠢。

看她这样，袁轻舟只觉得一阵心痛，可是有些话又不好说出，只得叹了口气，“我给你开副药，从明天按照吃药。今年夏天千万别再劳累了。只要养好这一个夏天，你的身子便没大事了。”说完，他就坐到桌边开起药方。

南风轻柔，穿过窗棂吹起桌上的宣纸，发出沙沙的轻声。

袁轻舟坐在桌边，一边思忖一边落笔。

荷花却是有些怔怔的，眼睛里不知瞧着什么，只是发呆。

袁轻舟一转头，看到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