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身(1 / 2)

扶昭一直到自己被白柔桑拎着往地上哐哐砸了好几下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竟然在自己的识海里被另一个闯入者攻击了!

他不是已经给幻境设了禁制吗?她的灵感怎么还能捕捉到他的灵识所在?

不对!这是他的识海啊,刻着他的生平来历、灵力起源,竟然这么轻松地就被白柔桑闯入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了这一点的扶昭眼中骤然发狠,单手抓住白柔桑攥在他襟口上的手腕并一脚朝她心窝踹了过去。

识海中翻起巨浪,浓郁的黑云如同锁链一般绞缠住了白柔桑的灵识,几乎要将她撕碎。

虽然现实中的扶昭如今灵力受困远远不敌白柔桑,但在精神世界的较量中,从尸山血海里一路杀出来的邪王又怎会是任人搓揉的软柿子?

仅在转瞬之间,原本明亮又平静的扶昭的识海就被乌云覆盖,电闪雷鸣又震颤不息,白柔桑的灵识落在其中,缥缈带着金芒的这团白云被一只只鬼手撕扯,像是遭受狂风吹打的一叶孤舟。

灵识没有固定形状,自由意志可随意变换出各种模样。扶昭设法困住识海中的闯入者时,白柔桑的灵识也化成了无数细线往四周逃开。

精神力与精神力之间究竟是如何较量的,从外观很难看出来,只是在白柔桑的躯体垂目静立在原地的时候,她身处的那座十八层的高楼正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坍塌下来。

既然这个幻境是扶昭利用无何有乡之利特地为白柔桑而设的,那么当他需要一心一意来对付识海中的不速之客时,他如何还能分出心思来维持住外头这个特殊的迷障呢?

白柔桑根本就没想过要费时费力地逃脱幻境,因为无论她怎样做,只要设局之人还在关注她,她就永远都是一个表演给对方看的小丑,她的每一个行动,都能满足对方游戏取乐的趣味。

只有让这出游戏从源头上消失,她才能够真正地脱身。

将自己的灵识送进他人的识海里,一着不慎就会遭到反噬,永远囿于对方躯壳之内。然而这一招虽然看似凶险,但只要意志力足够坚定,那便是釜底抽薪。

十八层的高楼已经塌成了一片废墟,地表开裂,整座漆黑的城池都往地底没入进去。

看着自己设置的这个幻境濒临溃散,扶昭咬牙切齿地怒道:“你以为这样就能脱身?”

一黑一白两团雾气一般的灵识不时碰撞绞缠,打得难舍难分。

白柔桑一边抵挡扶昭的攻击,一边诚实回复说:“我正在努力。”

努力?努力你个头!

识海中竖起牢笼,白柔桑的灵识却先一步化作一片薄薄的金光从缝隙中挤了过去。

扶昭怒火中烧,飞速攫住对方灵识的尾巴跟着冲去。

两道流光在时空的罅隙里时隐时现,可能是因为流窜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带出了扶昭记忆中的某些片段来。

有人在哀嚎,有人在哭叫,有人在欢呼,有人在求饶。各种各样的声音变成了一团浓稠的灰蒙蒙的雾气,迎接一前一后的这两道流光“嘭嘭”地撞了进去。

该死!

扶昭的识海忽然一阵猛烈地动荡,记忆出现混乱的这一瞬间,封得死死的识海露出了一道细小的出口。

找到了。

白柔桑心道一句,控制自己的灵识飞快地窜了出去。

“混蛋!”

意识回身的那一刻,白柔桑听到了来自后头的扶昭不甘心的一声吼。

他骂任他骂,白柔桑毫不在意地勾唇笑了笑,满意睁开眼来——

游戏结束。

*

“小白师姐,你终于醒了!”

看到白柔桑睁开眼,一直守在他身边的苏灵晔差点喜极而泣。

周围很暗,只有一点烛光在他们身旁打着亮。苏灵晔的脸上也很脏,对比惨白的面色,像是狠遭过一番蹂`躏。

“什么情况了?”白柔桑坐起身往四周一望,只在看到身后一面墙的牌位时目光顿了顿。“这是哪里?其他人呢?”

“这里是朱明镇的朱氏祠堂。”苏灵晔回答,“你刚才昏迷不醒,宋师兄说你大抵是被困在了无何有乡的幻境里,所以让我先带你来躲一躲。”

祠堂肃穆幽深,可能是因为太黑,那些耸立的牌位给人一种潜藏着无数正于暗中窥视一切的眼睛的错觉。

压抑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散了,烛光照不到的屋顶房梁那儿,只剩下丝丝缕缕缥缈的黑烟。

是魔气。

白柔桑心下微微一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那个毒人发了狂之后,天忽然就黑了。”苏灵晔说道。想是因为白柔桑终于醒了,他也就没有那么害怕了,看到白柔桑往门口走,他也亦步亦趋跟过去。“周围什么都看不见,风刮在脸上还极疼。被毒人杀害的人的亡灵全都从地底下冒出来了,怎么杀都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