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草草睡了一宿。

睁开眼时，矮冬瓜已给他端来洗脸水，泡了一杯临邛黑茶。

白衣人端起闻了闻，那道原来冷如老冰棒的眼神早已变得暖融融的，微微一闭眼，吮了一小口，发出轻微的“哧……”。

“然之，这是你随身带来的？”

“不是，主公，这是酒店里免费赠送的，真没想到这里也能见到我们临邛的黑茶。”

“这不稀罕，我自小就喝各种极品茶，这临邛黑茶我也尝过。”

“哦，那你父亲一定是个大官吧，要不就是大财主？”

白衣人听这个叫然之的矮冬瓜又提起家庭的事，原本暖呼呼的眼神又挂了两根冰凌，发出一丝冷气，最后那冰凌又化了，顺着脸颊流下。

“唉——，不说这个。”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微一笑:“这茶很好，汤色清亮橙黄，口感醇厚，顺滑，甜爽。”

“主公，你长得特别帅气，是我见过的气质与相貌并存的美男子，你笑起来更好看，一定很多女子喜欢你吧。”

这一点，白衣人何尝不知，他是帅着长大的，也是在女人们的夸赞中长大的，他突然想起自己也曾吃过无数宫娥的奶。

“噗——”，一想，自己禁不住噗地一笑。

矮冬瓜见他噗哧一笑，明白被自己说中了，“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这一笑，是白衣人半年来最发自内心的一笑，最开心的一笑，这一笑让他忘掉了“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这一笑，让那些曾喂过他奶的宫娥从他的灵魂中，被“噗”地喷了出去。

这一喷，让他感觉身体轻松了许多，好像这噗的一声，把血管里所有的沉渣都喷了出去，神清气爽了。

但他不知道，这正是师父邛临道士所乐见的，他只有将所有的贪嗔痴和一切牵挂从身体，从灵魂中了戒了、断了，舍了，离了，喷了，才能一步一步修成人仙、地仙、最终到达天仙之境，回归星宿本位。

“主公，喝了茶我们出去吃点早饭，你看吃啥？”

“入乡随俗吧。”

白衣人靠窗喝茶，两眼看着窗外，那是嵩山，少林寺的武功天下闻名，而自己在九鼎仙山练了几个月，一招下去，竟然连剑都把持不住，真羞死人了。

用陶然之的话说，“羞死先人板板！”。

“噗！”他又忍不住噗地一笑，茶水喷出窗外。

“怎么？烫吗？”陶然之正在叠被子，闻声立马转过身来。

“没事没事，哈哈哈……你们蜀国的话真有意思，哈哈哈……”

见他笑得如此开心，矮冬瓜也跟着开心，这半年是主公第一回主动笑了两次。

“什么话那么好笑。”

“好笑的多了，先人板板的，哈哈哈……”

白衣人上唇蓄着浅浅的胡须，细细的黑黑的，清瘦面颊，一笑，这熟透了的男人味就更浓了。

矮冬瓜由衷地羡慕他的俊美，四十二岁的男人了，老帅老帅的大叔，却是三十岁的面容。

白衣人刚笑完，话锋一转:“然之，吃过早饭再去一趟永昌陵。”

“好，我陪你。”

陶然之服侍白衣人也有半年了，对白衣人所作的每一个决定，无论对与错，陶然之从来不问为什么，更不会提出相反的意见，每次都是四个字加个逗号“好，我陪你”。

白衣人喝着茶，看着远方，脑子里又想起昨天的场景，究竟是谁出手相助？

二人下了楼，楼下就有几家餐馆，挑了一家生意火爆的。

“二位，用点什么？有胡辣汤，洋肉，馍。”

“就来胡辣汤吧，多加牛肉。”

一会儿就端了上来，原来是用大锅烧的汤，牛肉是切好码盘的，客人一点，将牛肉放入汤中一烫就成，所以快。

“呼——”。

矮冬瓜小喝一口，味道还不错，只是辣味不够，也没有花椒，香味也不够。

“店家”，矮冬瓜喊店家。

“来了，客官请说。”店家半哈着腰，笑嘻嘻走过来。

“店家，我可是西蜀人啦。”

店家先是一怔，既而立马回过神来。

“知道知道，湖南人不怕辣，你们西蜀人辣不怕。”店家双手捧着矮冬瓜的碗回厨房从重新加料。

店家来到厨房，心想，好你个矮胖子，不够辣就直说不够辣，说什么你是西蜀人？加个辣也要绕个弯，看我不辣死你。

胡辣汤，是河南府常见的早餐，用胡椒、山茱萸、草果、牛肉粒、骨汤、粉芡、细粉条、黄花菜、花生、木耳等制作而成。

喜欢牛肉多加牛肉，喜欢粉条多加粉条，看各自喜好。

店家舀了两勺子胡椒粉，再加两勺子茱萸粉，这茱萸粉可是专门从大理进的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