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兵变(中)(1 / 2)

且不论面对这发作迅速的毒酒,作为宴会主人的太子李建成如何的惶恐与不安,就连原本已经歇息的高祖听闻消息后都连忙起身赶往西宫。

高祖到来的时候,秦王仍旧昏迷着。

他神情紧张地询问医佐秦王的病情,听闻没有大碍后,才将紧绷的神情放松下来。

接着,他便着手处理此事,毕竟秦王是大唐的股肱之臣,此事一旦处理不当定然会引得朝野大乱。

他先是召来太子李建成训斥一番,然后敕令道:

“秦王向来不善于饮酒,从今以后,你再不能够邀他在夜间饮酒了。”

然后,又对醒来的秦王说:

“首计反隋、消灭敌仇、平定海内,都是你的功劳,我从没有忘记;起初立国的时候,我本打算立你为太子,你却坚决推辞了,所以才立了你大哥建成。况且,你大哥建成年纪也大了,放在寻常百姓家已经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他已经被做了这么久的太子了,我实在不忍心让他大把年纪了还被废弃啊。

更何况,要是没了太子之位,他这一脉又当如何自处呢?”

见秦王的神色并不因此有所动容,他长长叹息一声。

“我看你们兄弟已经再难以相容了,一起住在京城里,定要继续发生纷争。你此前不是想要去往洛阳吗?如此,我便再派你任陕东道大行台尚书省尚书令,从此留居洛阳,陕州以东之地皆归你主宰。此外,阿耶还应允你在洛阳设置天子的旌旗,如昔年汉梁孝王的旧事。”

汉梁孝王,汉景帝刘启的同母弟弟。景帝初年七国反叛,其因坚守睢阳有功,兼又是窦太后的幼子,得朝廷赏赐无数。他在梁国内大修宫室苑囿,尽情招延四方的豪杰,出入仪从可比天子。但,最后的结局可算不得什么好。

因此秦王哭泣着,以不愿意远离父皇膝下为由表示推辞。

但高祖意志坚定,并不因此动摇。

“天下都是一家,东都洛阳和西都长安两地的路程很近,只要我想念你,便可动身前往,你不用烦恼悲伤。”

听阿娘说到这,我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何这世间的贤良往往都得不到应有的待遇呢?为何这世间总是尸位素餐者得意洋洋,真正的人才,实干之余却总是倍遭迫害呢?

“阿娘,陛下如此大才,太皇为何如此呢?李建成分明不堪大位啊!”

何其不公?

何其不公!

“历来君子不仅可以欺之以方,更可以欺之以直。陛下性情刚烈直率,自然没有那些婉转阿谀之辈让上皇欢喜。

更何况,李建成其实也并没有那般不堪。

他小我十岁,我少时常常在长安见到他的。他秉性温和而仁爱,自小就上敬父母、下友弟妹,从出生起就是太穆皇后窦氏与上皇心中多有仰仗的长子;甚至于对他的婚配都是精挑细选,说是绝不要我们关陇门阀教养出来的泼蛮女儿,定要求取世家清贵的德贤女子,以至于蹉跎到了他二十六岁才好容易求娶到了荥阳郑氏的女儿。

可萤火之光终究不能与日月比辉,不是他太不好,只是咱们的陛下太好了;若仅仅是原本的唐国公世子,李建成实在绰绰有余的。

倘若一切真的要怪什么的话,只能怪李建成生得太早了。自周以来,嫡长子继承为历朝正统,这是不可更改的祖宗家法,更是王朝立法别礼的根本。”

什么祖宗家法,什么王朝根本,便是错误的也要继续错误吗?

就因为所谓的“祖宗家法”“王朝根本”,贤良之人就必须因此而退避,从而导致被埋没吗?

面对我疑惑且愤懑的双眼,阿娘沉默许久,最终只是用欣慰而又难过的眼神对着我长长一叹息。许久后,拿温热的手掌抚了抚我稚嫩的脸庞,转而继续讲述着往事。

在高祖的命令下,秦王只能令上下收拾行李,准备搬往洛阳。

见高祖如此偏袒太子李建成他们一脉,齐王李元吉觉得这是秦王必输无疑的讯号。

李元吉因此对着李建成进言道:

“如果秦王到了洛阳,拥有了土地与军队,我们便再也不能控制他了。不如将他留在长安,而把他的一干手下贬谪出去;这样他就只是个独木难支的匹夫而已,捉住他也就容易了。”

于是,在秦王准备出发的时候,李建成一派的官员纷纷上奏高祖,声称:

“秦王身边的人们得知秦王要前往洛阳,无不欢欣雀跃,言语一旦离开长安就再不回长安了。看秦王府众人的态度,不乏长安让他们受到委屈的怨怪之意。他们怨怪的岂是长安,分明是陛下您呐,这实在是目无尊长啊!”

高祖宠臣们,也以“秦王若去,军心不稳;他若心有不平,日后必惹祸乱来。若陛下决心以太子为储,就莫要模棱两可,以免天下人都因此动摇啊”的利弊来劝说高祖。

高祖在左右如此的规劝下,便渐渐改变了主意,秦王前往洛阳的事情终是再次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