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餐的气氛属实有些怪异，尤其是当顾明泽吃完饭后，随意地甩下筷子，正准备扬长而去时，顾正海终是忍不住狠狠拍了下桌子，厉声喝道：“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顾明泽顿住脚步，头也不回地冷笑道：“我能是什么样子？我什么样子还不是你教出来的。”

顾中将胸口起伏，额角暴起一道道青筋，“我可没教过你吊儿郎当，目无尊长！”

“那倒是。”顾明泽赞同地点点头，他微微偏过头，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埋头苦吃的顾念，最终看向顾正海，“你教我的是怎么不择一切手段达到目的。”

“比如把亲……”

“顾明泽！”顾正海猛地站起身。

顾念的头埋的更深，如果她猜的没错，顾明泽想说的是她？

顾明泽耸耸肩，嘴角勾了勾，露出一抹轻蔑的笑，似乎是在嘲笑顾正海敢做却不敢说。

“你给我滚出去！”顾正海怒吼。

·

顾明泽消失在门口没多久，满脸怒容的顾中将也重重放下了筷子，冷哼了一声：“看你生的好儿子！”

林蕊面色不变，漠然道：“我一个人可生不出来。”

“他迟早能把我气死。”顾正海恨恨地说。旋即他扔下一句，“顾念，你吃完来我书房一趟。”便起身离开。

“好。”顾念低低地应。

又一会儿，林蕊也吃完了，她优雅地擦完嘴，朝顾念和顾明雅的方向点了点头，“晚上我回研究所加班。你们早点休息。”

听内容明明是关心的话语，但那语调却依然冷冷淡淡，仿佛在说“早点滚蛋”，而不是“早点休息”。

转眼间，餐桌上只剩下顾念和她这个天才指挥妹妹。

林蕊一走，顾明雅就不再掩饰她的探究。

要不然说顾念为什么最讨厌和指挥系的人打交道，他们虽战力不行，但脑子转得太快，经常把人卖了还能让别人帮他们数钱。

顾念在她如毒蛇般锐利的、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小口喝汤。

幸好，她什么也没说，放下筷子后，也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那动作和林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后也离开了。

于是顾念发现，她来顾家的第一天就成了最磨蹭的那个。

管家走到她的身后，恭恭敬敬地询问：“念念小姐，今晚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嗯，很好吃。”顾念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方便加一下您的通讯号吗？以便您把喜好和忌口告诉我。此外，如果您有什么事请随时找我。”

“嗯……好。”顾念犹豫半秒，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答应。

马上，光脑上就弹出了一个好友请求。

咦？

顾念挑挑眉，不禁抬头望向管家，这个身着黑色正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斯斯文文的男人此时正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叮”，请求通过。光脑上显示出管家的名字——兰德尔。

还没有告诉他她的通讯账号，他就能直接发出邀请，要么是他早早地就拿到了自己的资料，要么他们曾经就是好友……

而从管家的态度来看，大概率是后者了。

顾念咽下最后一口饭。

表示自己吃饱后，管家立刻提出由自己带她去书房。顾正海就在那里等她。

“中将今天也许心情不太好，但请您相信，他还是关心你的。”兰德尔边走边道。

顾念没有应和，也没有反驳。

兰德尔将她带至书房门口，“我在这里等您，一会儿带您去您的房间。”

“好的。谢谢。”

·

尽管与顾念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起码已经过去了三四年，但顾正海对顾念一点都不陌生，每月都会有关于她的详细资料摆到他的办公桌上。

所以他能很清晰地感知到顾念的变化。

不过说实话他并不在意，监控顾念的唯一目的是不能让她出现损害顾家名声的丑闻。而当她离家出走到贝塔星系后，这个唯一目的也不存在了。接下来的监视只是习惯的残留。

因而顾念几月前在贝塔星系被陷害，名声扫地，他也只是静观其变。

如果顾念撑不住了，回到亚兰星，她依然可以住回那套公寓，她的生活费也会准时准点打到她的账户。但如果她一定要硬撑，那这就是她自己的选择，他们无从干涉。

而无论顾念变成什么样子，遭遇了什么才会变成这副模样，对于即将到来的这桩婚姻来说也都是无关紧要的。就算顾念是一个心狠手辣，十恶不赦的死刑犯，只要她有可能诞下双S级的后代，她的过往也能被轻易抹去，长老院自有办法让她重新做人。

顾念不是死刑犯，她只是一个有点小绯闻，体质有点